这就是谢归长大的地方吗?
  哦不是,他从很久以前,甚至还没有被允许进入这个房子。
  昭昭站在宅子的门口彳亍许久,才最终鼓起勇气去按了门铃,门卫客气地问她要找谁。
  “我找谢归。”昭昭说。
  “您是?”
  “我叫李昭。”
  那边停顿了许久,对讲机里才传出声音,“稍等,我帮您问一下。”
  昭昭在门外等着,她攥着拳头对自己说,还好,这第一步还好,她没有被立马赶出去,还好。
  过了很长时间,昭昭没有勇气去看究竟是多长时间,但太阳已经慢慢悬到了头顶,树影渐渐变小,昭昭挪到最后一片阴凉处,鞋子摩擦着地面上的干枯树叶,脊背有一小片被汗水浸湿。
  她其实很想拿出手机把谢归喊出来和他一起逃跑,但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他们必须要面对和解决。
  现在不是逃避的时候。
  在昭昭早上吃的两个茶叶蛋和三个大包子在肚中消化完毕,开始叫嚣着再不吃东西就要吃人的时候,那个高高立着的大铁栅栏终于缓缓打开。
  门卫对她打了个友好的招呼,说,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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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还有一更
  第54章 监狱
  昭昭比见到谢归更早见到的是谢归的妈妈。
  在她和谢归爸爸的婚礼上。
  高档的酒店也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高档的, 许多低俗的、不堪入耳的八卦和小道消息在每个角落和旮旯里被光明正大地传播。
  昭昭听到的第一个词是“能忍”。
  “这位算是小四吧。”
  “听说被当时正当宠的情妇找过去扇了十几个巴掌,硬是一声没吭,也真是能忍。”
  “要知道能上位我也一声不吭, 十几个巴掌算什么, 谢家光房产就不止十几个亿了。”
  “关键是谁能说得准能不能上位啊, 要我说这位还真的是有点本事的,这钱也不是谁都能挣的。”
  “……”
  昭昭的服务桌位离婚礼主舞台最远,当然,听到的八卦也最多, 她那桌的客人一边吃着几千一位的餐品, 一边对着远处的人嗤之以鼻。
  谢归妈妈出场的时候,更肮脏的词汇在这些男人女人口中此起彼伏, 昭昭端着海参盅一个一个摆上去, 她的耳朵里被迫濡染着这些词。
  “拜金”、“心机”、“恶心”、“下三滥”、“高级鸡”……
  将所有餐品摆上去的时候, 她抬起头来, 远远看到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走到台中央。
  她很漂亮,比昭昭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其中甚至包含李格, 那是一种有着岁月沉淀意味,却仍然天真灿烂的, 很厚重又很透明的美。
  她很难把这样一张脸,和刚才听到的所有词汇联系到一起。
  当然, 也因为听到了这些词汇,所以她也很难相信这个女人是真的单纯无邪。
  只是她看起来,真的很不像拥有一个二十岁儿子的女人。
  所以昭昭才会在很久很久以后, 才知道, 原来坐在隔壁桌, 同她一起听着那些肮脏词汇的,还有谢归。
  ……昭昭被引着经过了漫长的走廊、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夫人”。
  但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过于鸡皮疙瘩,所以她在心底还是叫她“谢归的妈妈”。
  见到谢归妈妈的时候,她正坐在窗前插花,阳光斜照,室内芬芳,她那张风韵无双的脸比屋内屋外的任何一道风景都要惹眼。
  昭昭对以前只见过一眼的谢归妈妈印象只存下“很漂亮”三个字,后来知道谢归和她的关系后,觉得谢归一定是遗传了所有的美貌。
  但今天再次近距离看到,昭昭意识到,即使是谢归,也只是沾了一点相似眉眼的光而已。
  而仅仅是这一点相似的眉眼,就足以让谢归漂亮得像只小狐狸。
  这是四十几岁的谢归妈妈,难以想象二十岁初,第一次被谢家最高上位者的那位遇到的时候,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所以只有心机是没用的,还得搭配上这样一张脸。
  昭昭在某一瞬间,对于从前世界观的认知有一顷刻的崩塌,她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男人,真的也很难不心动。
  当然,这肯定是错的。
  可……这世上谁不会犯错呢。
  “是昭昭吧。”谢归妈妈似乎才刚刚发现她,很从容地将手里的插花放下,微笑着温和向她走过来。
  她的仪态和她的容貌一样好,像是出身富贵娇养长大的贵妇,一举一动透着从容的魅力。
  “阿姨好。”昭昭有些不争气的脸热。
  “你好啊,昭昭。”谢归妈妈很热切地牵起她的手,“来之前怎么不打声招呼呢,我刚才一直在忙,他们都没告诉我是你过来了,等了很久了吧。”
  “没有。”昭昭说。
  “早就想和你见一面了,但又怕突然提出太唐突了,没想到你会忽然过来呐。”
  她跟着谢归妈妈走到旁边的茶桌旁坐下,小声说:“抱歉,是我贸然过来唐突了。”
  “谢归还说你不懂事呢,多明白事理的孩子呀。”她并不反驳昭昭的话,语气顺和地说着,又瞥了眼门口候着的人,微笑着说:“还站在那,是等着我来倒茶吗?”
  门口的人忙不迭快步走过来,端起茶盅茶具,先是给“夫人”倒好,又给昭昭斟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