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里庶妃和王佳庶妃两人是明面上相劝,实则暗里泼油,似是而非地说了许多原主的坏话,完了还假惺惺在皇上面前求情,生怕原主的罪名坐不实一般。
  唯有董庶妃。
  她瞧着是没有说过原主什么坏话,相反,还替原主求过几次情,可那些话到最后都是怎么说的?“相比起纳喇庶妃的过错,臣妾更担心皇上的龙体。”
  “那拉庶妃固然有错,最大的错就在于叫皇上圣心不悦,这气多了总伤身体不是?”
  ……这情求的,跟借花献佛有什么区别?
  就跟方才那般,她身为大阿哥的亲额娘,她都还没说话呢,董庶妃就自作主张把大阿哥给送到太皇太后怀里去了。
  ——那么有本事,怎么不送自己生的啊?是没有吗?
  叶芳愉表面上看似平静,心里早已冷笑起来。
  还有刚才那句“太皇太后哪里老,风采不减当年”——这是在内涵保清太过圆润?
  圆润怎么了?放在大人身上是胖,放在小娃娃身上那就叫可爱!她平日里没花一个子儿抚养,凭什么内涵保清?
  以及,“噶禄大人没少操心,姐姐要谢谢人家”——说得好像是她自己不想养,专门丢给别人似的!
  越想,心头越有一股无名火起。
  未免表情露出端倪,叶芳愉连忙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试图压一压心头的火气。
  可谁知某人就像是不想让她痛快似的,跟太皇太后搭不上话,便直接冲着她来了。
  只见坐在斜对面的董庶妃,忽然将眼神放在她身上,如有刺一般,带着明目张胆令人不适的审视和打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了她一圈,旋即开口,“姐姐的身子修养得如何了?”
  叶芳愉:“……”
  谁是你姐姐。
  她扯起一抹不露齿的笑,客气又疏离,“有太医院院正大人盯着呢,就不劳董妹妹关心了。”
  “姐姐这话说的,大家同是一宫的姐妹……”
  “一宫?什么一宫?我与姐姐同住东六宫的延禧宫,董姐姐却是住在西六宫的长春宫,中间隔着好长两条宫道,外加一个御花园,如何就一宫了?”纳喇庶妃捧着孕肚,表情天真地发问。
  董庶妃睨她一眼,寒芒隐现,却不答话。
  纳喇庶妃也不介意,边吃点心边隔着王佳庶妃就与叶芳愉说话,“姐姐您瞧,大阿哥笑得多开心啊,老祖宗也是,我都好久没有看见她们这般开怀了。”
  “也是大阿哥生得好,又乖巧又懂事,若是我肚子里这个能有大阿哥一般聪慧伶俐,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话一出,除了膝下有女的张庶妃和兆佳庶妃外,其他几人脸上表情迅速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
  李庶妃黯然一瞬后,隐晦朝纳喇庶妃的肚子投来羡慕一眼,王佳庶妃则倏地紧紧抿着嘴唇,表情十分不悦。
  董庶妃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手指不自觉用力在椅子把手上抠了几下。
  俄顷,像是被刺激到一般,董庶妃难得失态,“那你可得同那拉姐姐多请教请教才是,她犯下那么大的过错,都能叫皇上宽宥,大阿哥还伶俐非常,一回了宫就知道如何讨两位老祖宗开心。”
  “你现在不多讨教,日后怕是吃了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一番话,说得意有所指。
  叶芳愉与纳喇庶妃又飞快地对了一眼,同时拧眉,董庶妃这话有问题。
  第9章
  董庶妃瞧着,竟像是知道内情的样子?
  毕竟即便是叶芳愉这个当事人,有着原主完完本本全部的记忆,又私下查了这么些天,也没能知晓皇上那日口中所说的“大不敬声音”到底是指什么。
  所以董庶妃是如何一语就点到要害上的?
  除非……她就是陷害原主被关禁闭的幕后之人,亦或者,那人是受到她的诱导,才会铤而走险谋划出这一系列事件。
  这一瞬,叶芳愉脑中飞快闪过无数个想法。
  有心想要发难,却在眼角余光瞥见保清时,堪堪止住了即将到嘴边的话。
  然而她能忍,纳喇庶妃却是忍不住了,拍了下椅子把手,怒气冲冲就要质问董庶妃。
  好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道静鞭脆响,随后就是梁公公那熟悉的声音,“皇上驾到。”
  叶芳愉把话咽回肚子里,又朝纳喇庶妃投去暗示一眼。
  起身走到太皇太后身边,温言解释了两句什么,随后把保清抱到地上,牵起他的小手,小声说道:“你汗阿玛来了,等下行礼的时候你就跟在额娘身边,知道了吗?”
  保清重重点了一下头,奶香小脸上笑容很快消失,转而变得异常严肃,坏阿玛来了,不知道他长得凶不凶,要是很凶的话怎么办?
  思索间,外头有一道明黄色身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待他走入大殿,小保清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哎,阿玛穿的衣服上面有金色的线,还有金色的龙呀。
  奶嬷嬷给他讲过,金线绣的衣裳可贵可贵了。
  他一边跟随叶芳愉的指示行礼,一边在脑子里想东想西。
  不明白为什么阿玛能够用金线做衣裳,却不能给额娘换个更大的宫殿,叫她单独居住呢?
  “臣妾见过万岁爷。”那厢,叶芳愉并不知保清在想什么,她一边牵着保清,一边带领其他几位庶妃,姿态袅袅地蹲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