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亭快速利落地洗了个澡,他没有吹干头发的习惯,盖着帕子出去时,草莓还乖乖地趴在垫子上。祁暮亭走过去蹲在它面前,看了它一会儿,突然说:“他比你凶多了。但是他的眼睛和你一样:亮、干净,像顶上乘的茶珀,日光下莹润透亮,昏暗处仍能温润凝光。”
  草莓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只是蹭到了他手腕上的血珀佛珠,发出可爱的呜声。
  “嗯,这也是琥珀。”祁暮亭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它们净、透,让他看着看着就仿佛又置身曼青的雅间内室,裴疏槐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桀骜不驯,偏要巧作乖顺。
  小狗。
  一只想咬死他的小狗。
  草莓见主人目光凝滞,一动不动,不禁疑惑地发出声响。祁暮亭回神看向它,突然心血来潮,“我给你找个新朋友,好不好?”
  草莓听不懂,但主人今晚和它玩了这么久,它觉得自己幸福爆表啦,只顾着摇尾巴。
  “这么期待啊?”祁暮亭眼波流转,轻声说,“很快,很快就让你们见面。”
  *
  扬珍每天六点起床,雷打不动,生物钟极其稳定强悍,这会儿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裴家有厨师,但她早起也不忙,就想着给儿子做一顿饭,裴疏槐或者裴翊在的时候,就会顺带把他们的也做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扬珍觉得裴疏槐或许真的经历了什么事情,变成了虽然不太亲热但礼貌好相处的脾性,所以渐渐的,她对裴疏槐的忌惮也少了许多。再加上裴逾白说了锦棠园那事儿,她对裴疏槐就更加改观了。
  “小槐,早上好。”听见脚步声,扬珍从厨房探出头,“今天要喝牛奶吗?”
  裴疏槐没那么爱喝牛奶,尤其是在夏天,刚想拒绝,但他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改变了想法。“要,谢谢阿姨。”
  “不客气。”扬珍从厨房里端出热牛奶,“牛奶是好东西,说不定每天喝一杯,还能长高呢,虽然小槐已经够高了。”
  “您觉得我能再长高一截吗?”裴疏槐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牛奶。
  扬珍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中的期待和忐忑,忍不住问:“一截是多少?”
  “大概……”裴疏槐想了想,“9-10cm?”
  那不是要蹿到190左右?
  扬珍觉得这和她想飞差不多,从某种角度来说,都属于对老天的一种刁难。但做长辈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击孩子的信心和梦想,她当即笑了笑,很笃定地说:“人生在世,只要付出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不错,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裴疏槐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祁暮亭那狗逼比肩的画面了,积极的情绪瞬间充盈身体,让他充满期待和渴望,端起玻璃杯、将这杯希望圣奶一饮而尽。
  早餐吃到一半,裴逾白下了楼,向两人打过招呼,在裴疏槐的正对面落座。他给自己盛了粥,主动开口,“二哥,你今天是要进组了吗?”
  裴疏槐点了下头,说:“帮我跟厨房说一声吧,中午不用做我的饭了。”
  扬珍想起昨天中午裴疏槐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的黑暗料理,“那你朋友的那份还要做吗?”
  “要,但昨天他走路不长眼,把牙齿摔飞了,只能吃清淡的。麻烦您帮我嘱咐厨房一声。”裴疏槐说,“我到时候会给老琴说一声,让他找专人送餐。”
  “牙齿都摔坏啦?”扬珍惊讶地捂了下嘴,想起前天看的热搜,忍不住小声唠叨起来,“你们这些孩子走路都不认真,好多边走边玩手机的,这个习惯真不好,不说伤眼睛,还很容易摔倒。前天热搜词条那孩子就是把鼻子摔断了,疼得嗷嗷叫!”
  裴逾白也有这习惯,这会儿埋头喝粥,没敢吱声,怕扬珍把火力转到自己身上。不过他有些疑惑:能让裴疏槐体贴到这份上的朋友,是陆安生吗?或者慕浙?可这俩家里也不缺厨师啊,何必劳动裴疏槐操心。
  “可不是么。”裴疏槐煞有介事,“就是自作自受。”
  “热搜词条一上,也不知道看见的年轻人能不能收敛教训。”扬珍叹了口气,又说,“不过小槐专门准备好饭菜送过去,想必你朋友一定心里暖暖的。”
  裴疏槐想起昨天中午祁暮亭吃的“爱心病号餐”,忍不住笑了笑,说:“这是他应得的。”
  吃完早餐,裴疏槐上楼换了身短袖长裤,挎着三角小黑包出门了。
  从裴家到东方影视城,车程一小时左右,裴疏槐打开节奏舒缓的歌单。中途堵车的时候,他给陆安生发了条消息,问对方昨晚喝死了没。
  陆安生没回,直到中午才诈尸。
  【妈的头疼,你咋起这么早?】
  过了几分钟。
  【哦,你今天进组。】
  裴疏槐在饭点才有机会摸到手机,他回了陆安生一个微笑emoji,然后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剧组有盒饭,三菜一汤,但刚才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俩都不是他喜欢吃的菜。
  说实话,裴疏槐有点想吃麻辣香锅,但夏天干燥易上火,为了防止长痘生疮、声音嘶哑,米亩要求组内演员要清淡健康饮食,这就让他很被动了。
  “不能吃辣的人生毫无意义。”裴疏槐往后仰倒在躺椅上,下载外卖app,准备点份酸汤面吃。
  剧组拨给他的临时助理在外面敲门,探了半截身子进来,“小裴哥,外面有人给你送饭,是个帅大爷,姓琴,古琴的琴,要放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