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宝棋打了个哈欠,身体虚弱不容许他说太多话,嘀咕着咕哝道:“我好困……”
  “……睡吧。”宁子蹇回道。
  等到祝宝棋沉睡不久,应棠和乔双玉都到了。
  三个前世彼此纠缠的冤家如今再次齐聚一堂,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叙旧。他们各自对对方都有深仇大恨,重来一次本该撕个你死我活,可最后却还是坐到了一起,心平气和的宛若前世只是一场噩梦。
  “太后逾矩了。”乔双玉淡淡开口说道,“她还是走了这一步。”
  应棠抿唇,哑着嗓子说:“我只求,留我爹一命。”
  “呵。”宁子蹇冷笑,“你那好姑母都同你说了吧?陛下一死,就让你当皇帝,她可是盼这一天很久了。”
  “闭嘴!”应棠凶狠的瞪他:“我从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狗屁皇帝!两世都没有!”
  “我看是你自己想坐那个位子吧?!”
  宁子蹇耸肩,满脸无畏:“那又如何?我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好男儿志在四方,那个位子,我为何坐不得?”
  “虚伪。”乔双玉难得与应棠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毫不犹豫的讥讽道:“不用拿陛下当借口掩饰你的私心。毕竟——是你亲手赐了鸩酒给他。”
  这句话刺激到了宁子蹇,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乔双玉,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应棠不屑轻笑,“敢做不敢认啊?大将军?”
  “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景帝陛下?”
  他们三个人互为三角正襟危坐,外头的宫人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却听不到半句话,以为后妃们在担心陛下的病情,并不知道里面的气氛已经降到冰点,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祝宝棋在睡梦中好似有所感知,不由打了几个喷嚏。
  原本还在对峙的三人立刻分了心思,应棠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查看,生怕他醒了。在确认祝宝棋只是说梦话后,这才松了口气。
  宁子蹇双手环胸倚在床尾,不再言语。
  而乔双玉则捧着杯子对着窗子发呆,不知想什么。
  祝宝棋闭着眼睛咂咂嘴,在睡梦中和阿日斯兰坐在炉子边吃烤羊肉,别提多香了。
  阿日斯兰这些天都不来看他了,等到他好起来,一定要去延春殿蹭肉吃!
  第16章
  这一场“大病”持续了半个月。
  祝宝棋的脸颊迅速凹陷下去,眼窝青黑一圈,连原本温润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几分,原先合适的龙袍穿在身上忽然松垮不少,腰带都没法系。
  应棠提供的解药很有用,再加上曲问寒的改良,只用了半个多月就将他身体里的余毒排出不少,剩下的只要慢慢调理,不会伤及性命。
  这些话都是乔双玉同他讲的。
  祝宝棋也不傻,出了这种事他也没必要再往太后那里去,本来就稀薄的所谓母子情如今愈发摇摇欲坠。他在上清宫里吃着补品,又听福顺讲起了前朝的八卦。
  要说福顺这小子也确实耐打耐摔,前些天无缘无故挨了顿打,听说当时入气比出气多,祝宝棋还担心他会不会死,结果找曲问寒开了方子,在床上躺了五天又能下地走路了,现在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
  “张嘴。”祝宝棋端着碗打断他的话。
  福顺不明所以,听话的张开嘴,实诚的连扁桃体都能看得见。
  祝宝棋朝他嘴里喂了一口燕窝粥,笑眯眯的问:“好喝不?”
  “!!!”福顺瞪大眼睛,捂着嘴不知该不该吐出来。
  “敢吐饶不了你。”祝宝棋慢条斯理的拿着勺子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这燕窝难吃死了,你帮我吃。”
  福顺听了这话哪还敢吐,听话的咽了下去,委委屈屈的又说:“可是这不合规矩,尚公公会打死奴婢的。”
  “他又不在。”祝宝棋满不在乎,“现在前头乱着呢,谁还有功夫管咱俩。”
  他一句理所应当的“咱俩”让福顺眼里又蓄满泪水,哭哭唧唧的说:“陛下,您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孩子可能在宫里的确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所以祝宝棋只是稍微亲近了些他就感动的一塌糊涂,甚至连“奴婢”都忘了说。
  “……只是粥难吃罢了。”祝宝棋耳根微红,狡辩道:“你哭个什么啊?”
  福顺擦了擦眼泪,稚气未脱的小脸上还是很容易看出心思:“陛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奴婢不吃。”
  “你这家伙,脑筋怎么这么轴。”祝宝棋抬手在他脑门上轻扣一下,“生病的人光吃粥能补个什么营养,朕想吃肉啊!”
  宁子蹇和尚春俩人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忽然就达成了什么协议似的,齐齐联手把他困在上清宫这点地方,不让出门也不许下榻,还非逼着他吃各种汤汤水水的药,一天三顿的各种名贵补品不要钱的往他手里塞,还要叫福顺看着他吃完。
  那些汤药苦得惨绝人寰,好容易以为吃些饭能调剂一下口味,结果御膳房那边得了令,送来的不是粥就是软面条,寡淡如水尝不出味道,这让喜好重口的祝宝棋馋得嘴里凭空能飞出去个鸟。
  hela“不管了。”祝宝棋把碗一扔,拉着福顺说:“咱们越狱!”
  福顺来不及反应“越狱”是个什么意思,就被拉着跑到内殿寝室里,他一头雾水小心问:“陛下,您要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