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原反派”就要死了。
  于乐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按照道理来说,莫存知不愿意走的原剧情反派路线都被他代劳了, 莫存知大可以继续当他的大师兄, 又怎么会死?
  因为系统的吵闹, 或许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和天性里的好奇, 于乐还是来了。
  在禁地里看到昏迷的莫存知,于乐就明白了,他之所以濒死, 是因为他在求死。
  于乐大致上能明白莫存知的想法,感情上却不能理解。
  原剧情里他被冤枉,亲手杀死了师父和好友,这刺激不比现在大?也没见原剧情里他想要自毁。
  总不会是因为他的原因?
  于乐最后将之归结于莫存知没有堕魔。
  他的魔气都被他吸取疏导了,心性没有大变,说到底还是个负责又正直的好人。
  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好人总是容易被自己逼死。
  于乐将地上这个大师兄拉起来, 将他放进了禁地里唯一那座小竹屋里。
  禁地里除了满地野草,就是那片小竹林和一栋竹屋最显眼。
  这座小竹屋显见从前是住过人的, 而且打理非常仔细,屋内放置了什么洁净的阵法, 这么久无人居住仍然整洁无垢。
  于乐在这狭小屋子里看过一圈,就猜到了这是谁人曾经的居处。
  莫存知的亲生母亲, 那个被魔道之主欺骗怀上孩子的,掌门徐病酒的亲亲师妹。
  在她诞育孩子的那段时间,因为胎儿的魔气无法收敛,怕被人发现,掌门应该是将她安排藏在此处。
  最后她应该也是因为艰难产子死在了这里。
  或许,莫存知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就是他曾经出生的地方呢。
  于乐站在床边,端详着莫存知的脸庞。
  他这位大师兄长得是格外出色好看的,伤成这样又接连遭受打击,那张脸还是如同满月洒清辉。
  身上那股凛冽气势弱了几分后,难得有种可以令人为所欲为的脆弱感。
  于乐心说,便是他不脆弱的时候,只要我想,也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因为这个人浑身是破绽,简直太好对付了。
  这么好对付,怪不得别人都欺负他。
  他如此想着,将人身上的衣物除去,给他处理了一番伤势,最后往他淡色的唇中塞了一枚丹药。
  昏迷中的莫存知无力侧头,黑发垂落,于乐捏着他的脸扶正,又笑眯眯地给他塞了另一枚丹药。
  .
  莫存知将醒未醒时,听到了竹叶在风中轻声窸窣的声音,仿如什么人在耳边的低语,温柔慈爱的语调。
  他闻到了一股陌生又淡淡的竹香和草香,似乎在很久远的过去,他也曾嗅过这样的气味。
  隐隐约约有种安心的感觉。
  随后,他才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以及……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人。
  在下意识的警惕过后,脑海中关于昏迷前的一切记忆也同时复苏,莫存知便没有动。
  他想起自己大逆不道,与师父大打了一架,被逐出宗门,又被关进禁地。
  禁地周围有封禁阵法,在这里修为不可用。
  谁会在这种情况,这种境地,还来探望他?
  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了。
  “师妹?”莫存知嗓音嘶哑,他想说尽快离开禁地,不必再来。
  但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柔软的指腹调皮地点过他的眼睑。
  莫存知一僵。
  他不愿承认自己在这瞬间,仅凭这一点触碰就认出了那人真正的身份。
  小师弟身上其实没有特殊的气味,他的皮肤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但莫存知就是因为这一点触碰里蕴含的意味而认出了他。
  于是他不由自主就紧绷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暴露魔修身份之后还敢潜入五岳仙门禁地。”
  于乐瞧着他那双因为障目丹而看不见的空茫眼睛,故作失望地一叹:“哎呀,我都没说话,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速速离去。”莫存知说。
  他不愿意发觉自己竟对他熟悉到如此地步。
  于乐忽然问:“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样,要不要随我去魔道?”
  莫存知以冷漠拒绝。
  他语气疏离无情:“你若想要魔丹,大可以自己取。”
  “我如果想要你的魔丹,在愁影山大雨中就取了,还用追到这来?”于乐搓着竹床上的竹节,观察莫存知的表情。
  这也是莫存知不明白的:“那你此来所为何事,我身上难道还有你可以图谋之处?”
  好像没有了,但于乐做事并不是那么讲道理,他还图有趣。
  “大师兄,其实我是修合欢之道的,我要的是你的魔气。”于乐神神秘秘凑近说。
  见莫存知冷漠的表情变化,好像预料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坏事似的,露出了抗拒的神色,他更是忍笑。
  “所以我一想,大师兄身上这么多魔气,不采补真是可惜了,所以啊,我又来了,我还要大采特采!”
  他往莫存知耳下吹了一口气,清楚看见他脖子和耳下浮起一片浅红。
  从前他们做那档子事,莫存知也容易红这些地方。
  但眼下这红色当然不是羞涩,更可能是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