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在众目睽睽下,尸身统统化作魔修的模样。
  可早在一刻钟前,这些人分明还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反抗凌鸣玉。
  与此同时,除魔分队的弟子,终于解救完最后一批百姓,带着最后一批幸存的百姓走出洞口。
  便凌鸣玉半身溅满鲜血,站在满地尸骨未寒的魔修尸体中摇摇欲坠地转过身。
  他目光涣散,满带脆弱和渴望被理解的希翼,同满眼惊恐的百姓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一秒,在看到除魔弟子时,凌鸣玉心中一卸,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脱力昏了过去。
  *
  凌鸣玉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
  清醒的瞬间,隔着床幔,他隐隐看到床前站着一道负手而立的高大上身影。
  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凌鸣玉眼中闪过欣喜,他不顾周身疼痛,迫不及待艰难伸手,掀开床幔:“谢——”
  凌鸣玉“妄”字还未说出来,目光看清来人面容,发自内心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爹?”凌鸣玉声音沙哑,不确定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林苍古居高临下站在凌鸣玉床前,因为逆着光,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凌鸣玉只觉得身前仿佛矗着一道不见天日的山,那气息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于是他微微后仰错开身。
  便听林苍古重重叹了一口气。
  凌鸣玉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连忙问:“可是谢妄出什么事了?”
  林苍古仿若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竟还在关心谢妄?”
  凌鸣玉不明所以,却暂松了一口气,林苍古这样说,显然不是谢妄出事。
  既不是谢妄出事,其他便都是小事。他这样安慰自己。
  林苍古显然看穿了凌鸣玉的想法,恨恨道:“你可知现在外面的百姓,究竟是如何看待你的?”
  凌鸣玉一愣,他昏倒前发生的事情,一桩桩自他脑海中闪过:
  追踪、救人、杀魔修……
  最终停留在,百姓惊恐望着他,满脸仇恨的场景。
  凌鸣玉心中一痛,不安:“我不知道。”
  林苍古重重冷哼,神色严肃:“那残杀城中老者、掠走百姓吸□□血,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一瞬间,凌鸣玉甚至认为站在他面前的林苍古,仍旧是那个威严庄重,高高在上的林家家主。
  “那不是我。”凌鸣玉只能这样无力的解释,他甚至拿不出任何证明魔头不是他的证据。
  林苍古:“我早和你说过,不要趟这趟浑水。”
  凌鸣玉垂眸,没有应声。
  “如今外面到处传,说你才是魔修背后的真正主使。”林苍古目光意味不明,“恐怕短时间内,是很难摆平了。”
  凌鸣玉算了算时间:“我不会给林家找麻烦的,等谢妄回来,我便商量和他离开。”
  凌鸣玉明白,以澹台燕云顶着他的容貌,在青州城内犯下的罪责,他若是再留在青州城,只会给百姓们带来恐慌。
  与其等着被百姓驱逐,他倒不如早些主动离开,谁也不用为难。
  “谢妄什么时候回来?”
  凌鸣玉正考虑接下来的去处,故而并未发现林苍古若有所思的神情,便老老实实,将谢妄同他预定的期限,告诉了林苍古。
  “如此说来,谢妄五日内必将归来?”林苍古算道。
  凌鸣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好。”林苍古重新单身背负在后。
  凌鸣玉心中忽然暗生出奇怪。
  他不认为林苍古对林奚吟有舐犊之爱。
  从前林苍古作为家主时,完全将林奚吟当做巩固自己权势的工具。
  这样的人,难道会在失去权势之后,就焕然大悟,从此对自己的孩子真心相待吗?
  一想到林苍古如今的反常,凌鸣玉心中发寒。
  他仔细回想自己方才同林苍古的谈话,确定自己并未吐露不该说的东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爹……”凌鸣玉正欲打探林苍古的来意。
  林苍古却已寻机离开:“你既已清醒,便传医官为你好好诊断。你如今一身伤势,可别留下隐疾。”
  林苍古说罢转身,竟是为他传唤医官去了。
  凌鸣玉心中诡异的感觉愈发明显。
  松眠此时进过房间,为凌鸣玉带来些易消化的吃食和药。
  凌鸣玉接过药,一抬头,却发现松眠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他端药碗的手一顿,下意识道:“松眠,你怎么了?”
  松眠本来低头掩饰,没想到还是被凌鸣玉发现,面上闪过瞬间慌张。
  凌鸣玉立刻放下药,微微支起身,面色顷刻严肃:“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欺负你?”
  凌鸣玉不说这话,松眠还能忍,一说完,松眠的眼泪顿时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凌鸣玉焦急:“先别哭,说说是什么事情,我为你做主。”
  松眠抽泣着道:“没有人欺负我。”
  凌鸣玉问:“那为何难过?”
  松眠答的断断续续:“我、是为少主难过。”
  “少主为城中百姓所做的事情,松眠统统看在眼中。少主为他们付出这么多,可他们却反过来,诬陷少主是魔修背后的主使……”
  松眠越说越伤心:“……我替少主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