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披上了外袍,打开门走了出去,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雕花窗,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圈朦胧的光。
  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梨树,树枝的阴影打在窗扇上,像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侧影,在月下偷偷私会。
  树枝上的小花苞在夜里尽情开放,淡淡的清香从窗缝挤进来,她沿着墙壁靠坐在地上,嗅着这早春的第一缕梨花香。
  走廊下又走出一人,少年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瞬,他站在阴暗之处,无声无息的,就像没有生命的鬼魂似的。
  虞洛芽不知道少年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何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忽地,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身旁的窗户被推开,夜风呼呼地响,浅白的梨花扑面而来。
  她被少年拎着飞出了窗外,风吹铃动,少年手腕上的铜钱与铃铛在她耳边撞击出清脆的响。
  “云师哥?”
  她讶异地出声,随后又惊道:“你怎么带我出来了?”
  云雁带着她在开满梨花的树顶上飞过,宛如轻雁踏雪,几个跳跃,就远离了明正堂。
  风刮过她的耳廓与长发,她睁开眼看到暗夜下的封家大宅如同一只沉睡的猛兽,而他们此时正踩在猛兽的腹部上。
  “云师哥,不可以出来的。”
  云雁脚步轻灵地在屋顶行走,道:“出都出来了,你要回去的话,那自己回。”
  说着,他就松开了手。
  虞洛芽忙不迭抓住他的墨色衣摆,几乎是想都没想,她现在演的可是一个瞎子啊,这要她自己怎么回去?
  万一被其他人发现她出来了,那怎么解释得清?
  她攥紧了他的衣袖,不管怎样,她都必须赖着他,让他带自己回去。
  “云师哥,你出来干什么?”
  “吹风。”他漫不经心地答。
  “啊?”
  云雁拽着她跳下了屋顶,落到了地面上,檐下长灯摇晃,明明灭灭,夜风徐徐吹来,各种花香在夜里交织,确是个吹风的好夜晚。
  云雁当她是个瞎子,所以一直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在曲折的游廊上前行。
  前面的小石径上突然走来了两人,云雁拉着她往后一闪,闪到了一根朱漆圆柱后。
  那边,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花团旁走过,薄红玉掐着细腻的嗓音说道:“雪眠道长不是说暂时不收弟子么?怎么收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虞洛芽一讶,这声音……是薄红玉?
  昨天他不是还一副低沉磁性的男音么?所以书上写的是真的,他真的可男可女?
  天哪,这些合欢宗的当真是妖孽啊。
  尘雪眠道:“我还没有答应要收她为徒。”
  “可我怎么见她一口一个师父的,喊得可甜了。”
  薄红玉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吃醋似的。
  不是吧?不是吧?
  他不会看上尘雪眠了吧?
  尘雪眠在这书中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绝色,况且还是清冷道长人设,这种最招合欢宗的喜欢了。
  而薄红玉又是个海王,在这修仙界,长得好看的大多都和她有点关系。
  “郡主天性单纯,认定了我是她的师父,便就那样喊了。”
  薄红玉向他走近一步,纤纤玉指放在他胸膛上轻点了一下,娇媚地说:“那我认定你是我的夫君,是不是也可以喊了?”
  尘雪眠往后大退一步,松雪般的袍子翩翩晃动,“薄宗主!请自重!”
  薄红玉水袖掩面,如夜莺般地浅笑:“雪眠道长还是这么的不解风情。”
  “如今魔丸失踪,各门派人心惶惶,薄宗主不去关心宗门大事,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取笑在下,是想像云家一样被灭门么?”
  此话一出,虞洛芽与云雁皆是一怔。
  “尘雪眠,你在咒我?!”
  “我是在提醒你。”
  “哼!”薄红玉一甩长袖,“别提云家,晦气!”
  话落,便大步离去。
  他说完“晦气”二字的时候,虞洛芽明显感觉身边的云雁气息变冷了许多,仿佛想要冲上去扇薄红玉两巴掌。
  她立即抱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拦住他,云雁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垂下眼帘看她。
  等到尘雪眠也离开后,他才问她:“做什么?”
  虞洛芽假装很担忧地说:“云师哥,我们快回去吧,要是被发现了,他们肯定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云雁就拉着她往另一边的走廊走了去。
  虞洛芽以为他是吹够风了,要带她回去了,但却看到他走的方向不是明正堂,而是海棠苑。
  去那里做什么?
  她目光沉下,不知道那只猫现在可还好?
  云雁将她带进了海棠苑内,里面海棠花未眠,红艳如白天,两人在海棠树间穿梭,虞洛芽问:“云师哥,我们现在又到了哪里?”
  “嘘!”云雁贴近她的耳,食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偷猫。”
  “啊?”虞洛芽张开唇,将所有的惊讶都包含在了这声“啊”中。
  这时,前面屋子里出现了两道人声。
  苏芷棠将身边的人推开,烦闷地道:“你烦不烦?我肚子里有孩子!”
  封嬴石从后面抱住美人儿,吻了吻她的秀发,“不怕,我问过大夫,有喜期间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