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容微笑:“想清楚了吗,是谁派你来的?”
  顾长卿气若游丝:“徐大人……”
  朱容瞬间变脸,猛拍桌子:“还不知悔改,来人!”
  而同一时间,江之野已若无旁人地大步进屋,故意打断了她继续发飙,拱手报告说:“夫人,雷木用香迷晕了水牢侍卫,已经带着阿金逃了。”
  朱容微愣,站起身来:“什么时候的事?”
  江之野平静摇头:“我赶到时已无活口。”
  朱容冷冷地将目光移向绿榴。
  绿榴生怕遭到怀疑,立刻辩解:“迷香肯定是他们从我房间偷的!被洗劫一通后,我那里少了很多东西。”
  朱容不理她,马上带路出门:“开船去追!”
  绿榴狗腿地追在后面帮她打伞,笑道:“其实少掉一个阿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再给您造个新的异人好了,我又有了新想法,肯定比那女人有意思多啦。”
  朱容冷眼侧视:“跟我装傻?你不知道她是谁?”
  绿榴立刻闭上嘴巴。
  朱容的语气非常坚决:“无论如何,都不准那女人活着离开赤花楹,不然麻烦就真的来了,明白吗?”
  江之野照旧没情绪:“当然。”
  *
  是躲在暗处的沈吉提议了这次通风报信。
  他眼瞧着江之野成功引走了夫人,盘算过任务时间所剩无几,便勇敢地朝那艘赤花楹最奢丽的画舫靠近过去,打算对倒霉的状元郎施以援手。
  谁晓得刚刚隔窗看到奄奄一息的顾长卿,他的肩膀处却忽搭上了只枯瘦苍白的手!
  沈吉被吓得立刻回头。
  下一秒,他便对视上了柳老板泛着玩味的眼睛。
  对这男人的恐惧又从心底不由自主地泛了出来沈吉情不自禁地挣扎开来,紧张地后退两步。
  柳琪轻捻手指,微微冷笑。
  此刻氛围是极端尴尬的,好在沈吉这角色向来不讲什么礼数,憋着不说话也无妨。
  柳琪身边只带着位貌美小厮,再无旁人,他终于轻声质疑道:“阿吉,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吉早就想好了借口:“……算错账了。”
  柳琪顿时拧起表情:“哦?”
  沈吉继续认真道:“上月二十三,常州王大人的赊欠,被放在了流水帐上,结果对不齐了,我得改一下。”
  那貌美小厮笑说:“傻吉这么说,那肯定是算错了。”
  但他话锋一转:“可夫人执意留下你,不就是因为你从不可能算错吗?你不会是在故意搞事吧?”
  沈吉摇了摇头,解释说:“挨打了,太疼,不专心。”
  他确实弱不禁风,昨晚被鞭子抽过的伤处,又渗出明显的血痕,搞得衣衫狼狈,算得上句句属实。
  柳琪收起审视的目光,竟伸手揽住沈吉的腰,完全不顾少年的挣扎,硬带着他往屋里走了进去。
  *
  被丢弃在原地的顾长卿正孤零零地瘫倒着,看那惨烈的样子简直像是活不成了似的。
  柳琪不在意地径直路过。
  貌美小厮却很不安,追着他问:“老板,徐大人和状元郎的事,真能摆平吗?他们可不是阿猫阿狗。”
  柳琪反问:“这事由得我说话吗?”
  小厮欲言又止,终没再多问。
  大概他们全当沈吉是个“傻子”的关系,并没避讳被这少年听去聊天内容反而各自忧心忡忡。
  柳琪揽着沈吉走至放账本的房间,终于松了手,沈吉忙躲到一旁,努力平复自己紧绷的情绪。
  鬼知道老板之前对自己的角色做过什么恶事,简直要把少年吓到大脑缺氧了。
  此时大部分账本都被夫人紧锁着,只有桌面上还留着她尚未检查完毕的最新一册,好像尚未被检查完。
  柳琪抬抬下巴:“改吧。”
  沈吉不敢露出马脚,很快便按照日期的标注,准确地找到昨夜上交的账本,在自己故意留下问题的那页涂抹了几笔,又默默检查过各项总额,装得还真像一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账房先生。
  柳琪全程目不转睛,最后才发问:“这两天你总是东跑西窜的,在干些什么呢?”
  沈吉合上账本,装出听不明白的样子:“啊?”
  柳琪伸手便捏住他的下巴,凑近脸说:“给我老实点,否则,不管你有什么本事,我都不会再惯着你。”
  他力气不小,却在人类体能的合理范围之内,不至于无法忍受,沈吉立刻表演出角色被欺负时惯有的反应,发抖挣扎,可怜巴巴。
  或许也无需过度表演,因为这角色心里面……本就藏着对老板的深刻恐惧。
  柳琪实在瞧不出异样,终于松开手道:“滚吧。”
  这讨厌的怪老板出现得真不是时候,看来现在不能硬去救顾长卿,还是得另择时机。
  被放过的沈吉只能忙不迭地往外迈步,但他走了几步,灵感又忽然而至。
  玩家真实身份和副本角色总有呼应,废墟中那款无名的奢侈男款皮包,显然属于生活优渥、谨小慎微的人,而副本中有类似设定的男子,不正是眼前的柳琪吗?
  就算他只是名义上的老板,行事十分低调,但未免也太没存在感了些。这感觉……和金银舫上的高桥三郎很像,是玩家拿到高位身份后的惯用伎俩!
  沈吉猛然回头,望向柳琪暗想:“梦傀,标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