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害怕外婆受到打击, 沈吉一直也没跟她说外公和外婆多半已经去世的猜测,如今和江之野对视一眼,当然没法回答。
  *
  这日江之野还真像他保证的那样,没再提起工作和心印的事情,拍照过后, 便带祖孙两个去附近景区玩了一圈, 晚上还安排了顿美味的饭菜,照顾当真说得上妥帖了。
  待他送二人到家, 又独自回博物馆后,宋丽娟才慢慢关好年画店的小门,问说:“你们……是不是又要走啊?”
  正给白尘子分享礼物的沈吉愣住。
  宋丽娟说:“别以为阿婆猜不出来。”
  沈吉忙凑到她身边安慰道:“肯定不是为了这个啊,这次过年本来就没好好陪您,今天他难得有空。”
  宋丽娟微笑地瞧着外孙。
  沈吉不得不承认:“不过确实是有新的情况,最近可能要离开几天才行……但还没确定呢!”
  宋丽娟好似想开了似的,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捏了捏他的脸:“注意安全。”
  白尘子察觉到老人家的担心,凑到她旁边故意转移话题:“阿婆,今天我跟朋友聊天,她们说水镜坊那边有个门面低价出租,您考不考虑把店开到那边去啊?水镜坊的游客那么多,生意肯定差不了,现在流行传统文化。”
  宋丽娟失笑:“老啦,折腾不动了,再说老主顾们就认这里,可不能轻易搬家。”
  白尘子:“那就开个分店啊,我帮您,给阿吉多赚点积蓄,这年头谁还嫌钱多啊,您说是不是?”
  沈吉听着她们饶有兴致地聊了起来,这才默默地退回房间,颇有些头痛地坐到写字台前叹了口气。
  究竟什么时候能心无旁骛地好好生活呢?如今可预见的时间内,大概都无法实现了。
  他胡思乱想着拿出手机,结果刚按亮屏幕,便看到秦凯在群里@他。
  “昨天那个怪人抓住了!小雷达什么时候出动?”
  沈吉点开秦凯发来的中年男子照片,难免一头雾水。
  *
  “天啊,这只猫头鹰……我当时怎么没发现!”
  赶到警局查看过监控录像的沈吉满脸震惊。
  秦凯介绍说:“有监控做证据,那家伙并不难抓,但就是有点麻烦……他有明显的精神疾病,痴痴傻傻的。”
  江之野并不意外:“看得出来。”
  秦凯打开投影继续说明:“这人叫赵易,四十三岁,画画的,其实没什么像样的作品,算是个无业游民。据街坊邻居和他家人里说,他中学时期就疯疯癫癫了,经常离开东花四处游荡,所以去过哪里也无人在意。这回直到我们警员发问,周围亲友才算意识到,他周围确实一直有怪事发生,但影响不大,没谁探究。”
  沈吉不敢置信:“所以,他真的想到什么就能……把想象中的事变成现实?这简直是超人。”
  秦凯回答:“嗯,在实验室测试过了,不过只限于些比较微小的事物,而且无法无中生有。”
  沈吉稍微松了口气,但忧心未解:“那也挺危险的。”
  梦傀:“没错!要是对着飞机胡思乱想,直接炸裂。”
  沈吉:“……感谢你为坏人提供思路。”
  秦凯点头:“放心,对于这种傀儡,在他失去力量之前我们都会严格控制,不再让他流入社会。”
  闻言沈吉立刻站起身来:“那快让我见见他吧,虽然这个巧合很古怪,但他多半就是着了那个心印的道。”
  *
  现实中的当事人比录像中更加平凡,简直是路过时绝不会多看一眼的程度,难怪在乐高店没有多加在意。
  沈吉扫视过他油腻腻的头发和脏兮兮的手指,带着几分犹豫缓步靠近,轻声表态:“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男人表情痴傻,竟然盯着沈吉嘿嘿笑出声来。
  梦傀:“卧槽,这个心印的负面效应,不会是把傀儡搞成疯子吧?能够弄假成真的疯子,那也太可怕了。”
  沈吉否定:“应该不会,不是说他从前就这样吗?”
  脑内活动的同时,他已走到男人身边,伸手就碰触到了他的手臂,在某个瞬间,一个泛着金光的天女幻影从男人颈后腾空到了天花板下,转瞬散落成绚丽的七彩墨光,而后如被抽空的颜料般不见了踪影。
  ……天女,油墨!果然是那副画的能量!
  由于心印的美丽与男人的丑陋反差过大,沈吉不禁瞧得失神,全无防备间竟被他反握住了手腕,眼瞧着男人浮着傻笑的丑脸痴痴靠近,沈吉本能地作呕,立即用力把他推开,紧急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江之野和秦凯也忙破门而入。
  幸好男人被铐在桌边,根本没办法追过来,但他脸上的怪笑仍旧没有停止。沈吉顺着男人的目光垂眸望去,竟见自己的全身都被平白染上了各色油彩,诡异得一塌糊涂。
  秦凯脸色微变,马上给这家伙带上了用于控制能量的手环,回头追问道:“你没事吧?”
  沈吉愣愣地抹过面颊,望着手上的颜料说不出话来。
  *
  “过于离谱。”
  在特勤部的浴室洗了足足两个小时,沈吉才把自己艰难地洗干净。他换好干净衣服累瘫在秦凯的沙发上,连胳膊都懒得再抬起来,只想原地睡上一觉。
  “幸好只是油画颜料,而不是硫酸之类的东西。”秦凯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语气恢复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