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名穿着玄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最后面。他此刻的样子,并不能算好,面色惨白至极,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人色,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脸上汗水淋淋的,显得很虚弱。
  一手持拂尘,另一只手垂着,藏在宽大的道袍之中,却有鲜血滴落下来,身上也有很浓郁的血腥味,往他身后一瞧,即便夜色昏沉,依旧能瞧见地面上残留的血迹。众人见状,纷纷退向两旁,让出了一条道来,小道士便缓步走了上前。
  “各位施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切勿以讹传讹,损人清誉。”
  官差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立马摸上了腰刀,呵问小道士是何人。
  “贫道乃乾元山,白云观的道士,道号常衡。”他答。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骚动,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表示,早就听说乾元山有个白云观,那里香火鼎盛,无论是求什么,都非常灵验,有位常道长道法精湛,深受附近百姓们的信奉,又悲悯良善,几乎对外有求必应,隔三差五就会受邀下山,降妖伏魔,济世救人,是个名声在外的大好人。
  只不过从未见过,想不到,传闻中道法精湛,悲悯苍生的常道长,居然会出现在此,还这般年轻,看年纪至多不过二十岁,竟还生得如此清俊,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病弱,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血色寡淡,瞧着像是个常年汤药不离口的病秧子。
  但可能是常年修道的缘故,自有一番明净朗清风骨在,令人不敢有丝毫的玷|污和怠慢,竟纷纷向他拱手见礼,尊称他一声“常道长”。
  官差们面面相觑,大多也都听过常衡的名号,但百闻不如一见,有眼尖的官差,见常道长身高八尺有余,脚印也绝不止七寸二,手里持的又是拂尘,而非刀剑。
  更何况出家人不可杀生,也不贪财好色,追名逐利,与当铺老板那等唯利是图的商人,本就不会有何交集,也不可能有什么仇怨,自然不是凶手。
  忙纷纷收剑,让开条道来,恭请道长进去一瞧。
  “敢问道长,会不会是邪祟所为?”为首的官差客客气气。
  常衡检查之后,摇了摇头,道:“并非邪祟所为。”这屋里也没有残留妖气,顿了顿,他又道,“但我想,也并非是方才百姓们口中说的,蓝衣少年所为。”
  官差立马肃然道:“道长何出此言?难不成,道长认识那位蓝衣少年?”
  “正是。”常衡点头,面色虽惨白至极,但提到孟梨时,眼神都变得无比温柔,神色极为认真地道,“贫道愿以性命担保,绝不是他所为,待贫道将他寻回,自会去衙门销案,也望诸位莫要以杀人犯的名头,在城中对他大肆抓捕。”
  官差:“道长有心了,不过也请放心,衙门的人定不会因此引起城中百姓惶恐,抓捕一事会秘密进行。”
  常衡摇了摇头,轻声道:“是贫道那位小友,年纪尚幼,又生性胆小,莫要因这场无妄之灾,而吓到了他。”
  “……”
  “那倘若,当真是那蓝衣少年所为,却又因道长之故,让他逃走了,又当如何?”
  常衡:“他或许能逃走,贫道却是不行,若当真如此,那就拿贫道的命来偿便是。”
  官差一惊,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年轻道士一遭,忍不住问:“那他到底是道长什么人啊?道长竟如此相信他?还敢以性命为他担保?”
  常衡没有立即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相信孟梨,可就是认为孟梨绝对不会做杀人的勾当,绝不会,定是被人误会,或是冤枉了。
  总而言之,孟梨肯定是无辜的。
  那孩子明明那么爱笑,却运气差得离谱,身边好多人对他恶意颇大,他就是再心大,肯定也会很难过。
  很久之后,常衡才轻声道:“他是贫道毕生最重要的……朋友。”
  只是不知,在孟梨心里,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看待。
  他可是真心实意,把孟梨当成此生中,第一个朋友的。
  夜沉如水,晚风袭来,山野间的林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猫在草丛里偷窥,刻意把气息压得很低很低。
  他不敢离太近,生怕被人发觉,只敢远远观望,看着他们走到林子里后,又跟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面具的男人碰面。
  【这个穿黑衣服的,就是叶家现任的家主,名叫叶昧,就是他命令女主接近小牛鼻子,骗取菩提心的!】
  卧槽,就这厮啊,看起来打扮得人模狗样,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居然还戴着副面具。
  孟梨压低声问:“那此人就是叶家长公子,也就是叶簌簌青梅竹马的哥哥的亲爹咯?”
  叶簌簌和叶家长公子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后来叶簌簌爱上了常衡,说不准就要嫁给青梅竹马了。小系统之前也说了,叶簌簌骗走了常衡的菩提心,回到叶家之后,救活了青梅竹马的好哥哥,不久后,就和好哥哥成亲了。
  还在大婚当日,被起死回生后,入魔黑化的常衡抢亲,从此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小黑屋。
  如此一说,这个叶昧就是叶簌簌未来的公公!
  靠啊!
  真是造孽!
  【不是,他是叶家长公子的小叔叔啦!】小系统解释道,还拍拍小狐狸的脑袋,让他趴低一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要不然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