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
  到底是谁在伤害谁?!
  “无妨,你现在不想喊,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喊的。”常衡言之凿凿地道,还伸手摸了摸孟梨的头。
  孟梨不给他摸,立马躲开,常衡也不恼,轻轻一笑。
  恰好有人敲门,常衡让人进来。
  进来的竟是叶簌簌,她端着煎好的药,还有炖好的鸡汤,见孟梨醒了,脸上一喜,三两步就冲了上前,惊喜道:“孟梨,你醒了!”
  孟梨却不愿意再理她,只是摇摇头说,不认识。
  “你再好好想想,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你仔细想想!”叶簌簌追问。
  孟梨索性就装头疼,抬手按着额头,面露痛苦。
  “好了,叶姑娘,他想不起来便罢了,劳烦你送药来。”常衡起身接过,随后就下了逐客令,“你也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可是……”
  叶簌簌还想跟孟梨再说几句话,却被常衡侧身挡住了视线,他道:“大夫也说了,阿梨需要好生休养,就莫再逼问他了。”
  如此,叶簌簌纵然不情愿,也只好先行离开,临走之前,还跟常衡道:“那道士哥哥,我就住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立马告诉我,好不好?”
  常衡点了点头,等人走后,就把房门反锁了。
  孟梨心里堵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
  可笑罢,他和叶姑娘同时被掳,也都需要五十万灵石救命,可到头来,常衡还是选择了叶姑娘。
  眼下,叶姑娘活生生的,一点事都没有,而他就惨了,如果,他不是狐狸精,只是个普通人,哪还有命在。
  可是,常衡好像对此一点歉意都没有,半个字也不提。
  常衡喂他喝鸡汤,他也不肯喝,一直偏头左右躲闪,有好几次,常衡手里的勺子扑了个空,都淋到了被褥上,弄得哪哪都湿漉漉的。
  “阿梨!”常衡的语气沉了些,“你听话,这些都是叶姑娘辛辛苦苦为你做的,你多少喝一点。”
  孟梨本来心里就憋闷,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像是在责怪他不懂事,糟|蹋了叶姑娘的心意……那他就是不懂事了,他以前就是太懂事,所以才会受了好多委屈。
  反正他现在失忆了,智商又只有七岁……七岁的孩子,又能有多懂事呢?
  孟梨索性赌气地把头扭过去,这回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一口了。
  被常衡喂得急了,他就一把推开,结果推得力气大了些,把整碗鸡汤全推翻了,弄得到处乱糟糟的,被褥上油汪汪的,看着就恶心。
  他得逞了,干了坏事,可心里还是一点都不痛快。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抿嘴,两只手毫无意识地再度绞在了一起。
  他本以为,常衡会生气,会责怪他不懂事,辜负叶姑娘的一番好心。说不准还会让他自己收拾残局。
  收拾就收拾。
  孟梨才不害怕他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常衡稀罕叶姑娘亲手炖的鸡汤,他可不稀罕!
  他这满身的伤,有一半都是因为叶姑娘!!
  但并没有,常衡只是默默收拾起了残局,还抓过了孟梨的手,孟梨吓了一跳,还以为常衡要打他刚刚干了坏事的手,立马往回挣。
  结果……常衡只是擦了擦他的手,然后轻声细语地问他,为什么不喝鸡汤呢,是没有胃口,还是嘴巴苦?或者是哪里不舒服。
  孟梨有些难以置信地抬了抬头,头一回没有因为叶姑娘,而被常衡责怪,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装失智,看来是很明确的选择。
  常衡是大人,他肯定不会跟七岁的孩子一般计较的,还会处处偏向着他。
  孟梨头一回感受到,被常衡偏爱的滋味,还觉得有些恍惚。直到额头被一只大手贴住,才小声道:“我,我不喜欢那个,那个姐姐。”
  “你不喜欢她?”常衡愣住,心里竟不由涌起一阵莫名的开心,下意识又确定一遍,“你真的不喜欢她?”
  孟梨摇摇头。
  “为什么呢?”常衡轻声问,“有原因吗?”明明从前的孟梨是喜欢叶姑娘的,现如今又突然说他不喜欢了。难道失忆后,连喜恶都会变的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我说不好。”孟梨低头抠手。
  常衡暗暗摇头,责怪起了自己,七岁的小孩子,又能说出个什么来呢。
  “那你乖乖把药喝了,以后,我们就不跟那个姐姐来往了,好不好?”
  孟梨十分惊诧,险些把手抠烂,什么鬼???常衡这是哄他的鬼话吧?
  为了让他乖乖喝药,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好啊……这个小道士,想不到他居然是这种人,居然背地里骗小孩子!
  最后,孟梨还是把药喝了,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当天夜里,常衡就留宿下来,两个男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孟梨赌气,把自己紧紧贴着墙,不肯和常衡沾上一星半点。
  有好几次,他都很清晰感觉到,常衡的手臂,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似乎是想搂着他的肩,但最后还是把手放下了。
  一夜泾渭分明。
  翌日天蒙蒙亮,孟梨还在呼呼大睡,常衡就起身出了门,临走前,在房间周围下了结界,还将一直形影不离的拂尘,也放在了孟梨的枕头边。
  之后就出门买了许多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买给叶姑娘的,还为她买了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通身都是银白色的鬃毛,背上安着大红色的崭新马鞍,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