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梨醒来后,店小二给他送饭时,还顺嘴提了几句,说小道士对随行的那位红衣姑娘真好,一大早就出门买了一大堆东西,又是吃的,又是穿的,还买了匹漂亮马,就拴在客栈外头,过路人见了,都纷纷赞不绝口。
  这让原本就没有胃口的孟梨,当即倒尽胃口。他就猜到,昨晚常衡说的那话,不过只是哄她的鬼话,亏他还捏着鼻子,一口气就把一大碗又苦又难喝的药汤灌了个干净。
  【阿梨,你别生气,一会儿我就去拿点巴豆喂马,等女主骑上马时,那马一边跑,一边拉,看那些人还怎么夸!】
  小系统休息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还想着暗戳戳搞小动作。
  “算了吧。”
  孟梨摆了摆手,他只是有些忿忿不平,但还不至于坏心眼到害叶姑娘当众出丑,攥着筷子在饭菜里搅来搅去,一直到半分热气也没了,他才住手。
  有气无力地趴回床上,心里难受得要死。
  客栈外,常衡把叶簌簌独自上路,可能需要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准备齐全了。
  同她吃完最后一顿饭,便提出了辞别。
  “叶姑娘,阿梨这次遇险,全是因我疏于防范所致,如今,他失忆又失智,如懵懂孩童一般,天真无知,我想带他回白云观去,收他为座下弟子,从今往后,引他入道,传授他道法,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叶簌簌站在风口,怀里抱着常衡给她准备好的包袱,被寒风吹得面色发白,唇瓣轻颤着道:“可是,道士哥哥,万一孟梨有朝一日,恢复记忆了呢?”
  “他若恢复记忆了,我定会尊重他的选择,他想走,我也不会阻拦,但若他愿意留下,继续当我的徒弟,我自不会将他拒之门外。”常衡言辞恳切,其实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不会再让孟梨恢复记忆了。
  更加不会让孟梨再想起叶姑娘,只要孟梨想不起叶姑娘,那孟梨就能安安心心,当他的徒弟了。
  他这个当师父的,难道还左右不了徒弟的去留么?
  “可是,那样一来,孟梨岂不是也要跟道士哥哥一样,是个出家人了?”叶簌簌难过至极,眼眶都微微发红,“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他去得,我就去不得了?”
  常衡道:“叶姑娘,白云观毕竟是道观,是我原先考虑不周,我本打算将你安置在观外的竹林里小住,但如今,阿梨变成了现在这样,我只想带着他,四处寻医问药,早日将他治好,其余诸事,暂且无暇顾及。”顿了顿,他又道,“或许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
  但再相见时,孟梨只能是依偎在他座下的小小道士,只要他不松口,孟梨便不能还俗,自然也不能和叶姑娘在一起。
  叶簌簌也不傻,自然听明白了,可是她就是心有不甘,凭什么常衡说把孟梨带走就带走,但也明白,孟梨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她害的。
  她留在孟梨身边一日,就只会给孟梨带来危险。
  就此离去,或许,叶家不会饶过她,但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思虑再三之后,叶簌簌提出,想当面跟孟梨告别。
  常衡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叶姑娘,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不过是徒增感伤罢了。高山水远,贫道在此与叶姑娘辞别,愿叶姑娘此行顺遂,百事无忧。”
  回到房里时,饭菜几乎纹丝不动地在桌上摆着,常衡走过去,用手贴了下碗碟,一点热气都没了。
  他望向床上藏在被褥里,鼓鼓囊囊的一团东西,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店小二重新换了新鲜饭菜来,便连被褥带人,一把从床上掐了起来,不由分说就抱到了桌前。
  “你放开我!”孟梨挣扎,脸在被子里憋得通红,忿忿道,“我睡得好好的!谁让你把我掐起来了!你走开!”
  【阿梨,扇他,扇他,大力扇他!】小系统从旁煽风点火。
  【反正你现在是小孩子!他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的,直接大嘴巴扇他!】
  孟梨也是鬼迷心窍了,还真信了小系统的邪,挣扎着从被窝里抻出一只手,作势要抽,却被常衡一把攥住了手腕,又压回了怀里。顺势把被褥扯了。
  常衡跟对待小孩儿似的,把他抱在怀里,双腿夹住孟梨的腿,不允许他乱动,一边拿筷子夹菜喂孟梨吃,一边告诉他:“不许打师父。”
  “我呸!你才不是我师父!”孟梨气坏了,这明显就是在占他便宜!
  常衡不过只比他大两岁,两岁,两岁而已!
  就想当他师父,做他的黄粱大梦去吧,他才不答应!
  “不许对师父无礼。”
  常衡空出一只手,跟掐小猫一样,揪着孟梨的后颈皮,那块皮肉立马麻酥酥的,像是被电流穿过,以至于他立马缩了缩脖子,小幅度地在常衡怀里扭。
  可他终究又不是真正的七岁小朋友,而是十七岁的大朋友了,他在常衡怀里扭,是会引起生|理反应的。等他发现自己有反应了,瞬间跟鹌鹑一样,一动不动。
  耳根子都烧红了。
  常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目光低了低,看了几眼之后,就尴尬地咳了咳,哄骗着孟梨道:“你看,就因为你不好好吃饭,所以才会这样。”
  孟梨:卧了个槽?
  骗小孩儿?
  他肚子里的坏水,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抓着常衡的手,就往上贴,还坏心眼地问:“那怎么办呢?”声音也夹了一下,听起来真的很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