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后知后觉,此前他们入的小镇,只怕就是叶家主设下的幻象,如今叶家众人被常衡打跑了,幻象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孟梨此刻又累又困,肚子还饿,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再说,到此地到处都是荒坟,他总不能随便挖个坟,躺里面睡觉吧?
  青|天|白|日的,要是被旁人瞧见了,指不定以为诈尸了呢。
  他得赶紧找找,附近有没有人家,好讨口吃的,先解决温饱问题。
  走着走着,就路过一片柿子林,可眼下还未入秋,柿子又青又涩,根本就吃不得。
  更何况,孟梨也没有钱。
  只好揉了揉饿得扁扁的肚子,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有气无力喊着常衡的名字,喊到最后口干舌燥,他也懒得多费力气。也不知走了多久,竟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耳边嗡嗡作响,眼皮子沉得要命,隐隐约约,他好像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之后,意识就彻底断开了。
  待孟梨醒来后,入眼就是很陌生的环境,他躺在竹床上,房里陈设简单,除了张竹床,就一方书案,案上堆放了几本书,距离得远,也瞧不清是什么书,旁边还放了盏铜炉,点着香,似乎是檀香,隐约还能听见外面传来悠扬的钟磬打击声,还交织着肃然的诵读声。
  听着倒是有些像道乐。
  自己这是在哪儿啊,怎么还能听见道乐……?难不成,已经来到了常衡的师门,此刻正在道观之内?
  忽然,外头传来推门声,一个穿着湛蓝色道袍,容貌清秀的小道士走了进来,见孟梨醒了,顿时面露喜色,回头同身后的道士说了什么,而后就接过对方手里的衣物,缓步走了进来。
  孟梨刚要开口,却发出了沙哑至极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公子,请先喝水。”那小道士端了水来,轻声道,“你莫怕,这里是道观,是常衡师兄带你来此地的。”
  原来如此。
  那孟梨昏倒之前,听见的脚步声,应该就是常衡找过来了。
  既然已经回了道观,那孟梨就放心多了,喝完水后,嗓子终于舒服了许多,他问:“那他人呢?”
  “常衡师兄在闭关,一时半会儿只怕不会出关,公子大可在道观中放心住下,待常师兄出关后,你再寻他罢。”顿了顿,小道士又道,“对了,我道号为玄相,若是公子有什么事,只管寻我便是了。”
  “原来是玄相道长,那你也别公子公子地叫我了,我叫孟梨,孟是孟浪的孟,梨是梨花的梨。”话到此处,孟梨的肚子很没出息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有点难为情,赶紧伸手捂住了。
  玄相道:“我去拿吃食来,这是换洗衣服,观中只有道袍,还望孟公子莫要嫌弃。”
  “……”嘚,这小道士还挺客气的嘛。
  “不嫌弃,不嫌弃,有的穿就行了!”孟梨估摸着,常衡之前给他买的衣服,都丢客栈里去了,有两套还是全新的,他都没来及上身呢,想想真是好可惜。
  不过,如今他已经和常衡有了肌肤之亲,就以常衡的性格,定不会吝啬于给他花钱,以后肯定还会给他买好多新衣服的。
  道观吃斋,都是粗茶淡饭,一点油水都没有,但孟梨此刻饿得很,也不挑食,一番风卷残云之后,腹中火烧火燎的感觉,才渐渐消散了。
  他从玄相口中得知,原来常衡将他带回师门,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意思也就是说,孟梨昏睡了三天三夜!
  玄相道:“常衡师兄命我好生照顾你,我本来还担心,你迟迟不醒,可是受了什么伤,眼下见你醒来,可真是太好了。”
  他还有晚课,便要先行离开,孟梨也不好强留他。
  临走之前,玄相还刻意叮嘱他道:“眼下天色已晚,孟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我再过来,带公子四处转转。”
  睡了太久,骤然醒来,胳膊腿都躺得酸疼,孟梨换好衣服,就下床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房里没什么家具,桌上的书,都是一些道法之类的东西,他没什么兴趣。
  见外头天色昏暗,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转转,兴许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摸到常衡的房间,也不一定呢。
  孟梨见四下无人,大摇大摆就出了房门,这道观比他想象中要大,建立于高山之上,周边群山连绵,因此极其寂静。他转了一大圈,也没遇见半个人影。
  更糟糕的是,他看哪间房子长得都差不多,一来二去,竟然都摸不回去了。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沉,要是再摸不回去,不会被人当成小偷罢?
  纵然不被当成小偷,他今晚也不能睡在庭院里啊。
  也不知道常衡好端端的,干嘛要闭关,难不成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需要闭关休养?
  还是说,常衡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破了色|戒,所以干脆自闭了?
  正当孟梨发愁之际,忽嗅到一股很浓郁的香烛气,因为气味太过浓郁,他还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鬼使神差就顺着气味寻了过去,浑然没注意,自己越走越偏,周围也越发寂静。
  一直走到了一处庭院中,那香烛气就越发浓郁了,他寻思着,气味这么重,该不会是哪个小道士晚读的时候,打了瞌睡,再把烛台打翻了吧。
  那可不得了了,得烧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