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这哪里是惩罚门中弟子,分明就是在虐待!
  不,就是蓄意谋害他人生命!
  谁家正经人能一口气跪个十天八天的,这不就是要人命的吗?
  “不行!这种封建迂腐的门规,我看得改一改才行!这哪里是惩罚你,分明就是要你去死!”孟梨立马上手想要强行将常衡拽起来。
  在此刻,只觉得常衡就是生活在封建社会,被一些封建礼教残害的可怜小孩儿。不管是身为朋友。还是什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常衡跪到死为止!
  “孟梨!”常衡冷冷道,“三清像面前,岂能容你放肆?你给我出去!”
  “常衡!!”比谁嗓门大,是吧?
  那孟梨也不带怕的!
  他用比常衡更大的声音说话,还是站着的,看起来非常有气势,他道:“你,你又没有杀人放火!纵是犯了什么错,要受罚,也不能把你往死里罚罢?圣贤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都跪三天了,肯定早就知错了,以后也会改过自新的。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等香烧尽呢?”
  常衡道:“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知错了,又怎知我以后会改过自新?”
  他这么一反问,倒是把孟梨给问住了。
  孟梨顿时就面红耳赤起来,心想,常衡莫不是真因为和他这啥那啥了,才会被罚吧?
  这小道士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他不说,孟梨也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常衡这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知错,也不打算改过自新?
  那意思是不是说,他认为和孟梨欢好,本是无错的,既然无错,也就不会改。
  孟梨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瞬间就显得有点蔫了。他很是难为情,撇开脸,两手又开始无意识地乱绞了。
  好半晌儿才支支吾吾,又超小声地道:“那,那什么,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呀。”
  当时还是孟梨主动的呢。
  “你先回去吧。”常衡深呼口气,望着面前神像威严堂堂的三清像,目光下移,就落在了师父的灵牌上,轻声道,“若是师父怜悯我,自会熄灭香烛。”
  孟梨一向不怎么信鬼神之说,哪怕现如今身处在修真界,他心道,要是你师父在天真的有灵,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女主,和女主背后的家族欺骗得团团转,不仅剖心,还入魔了呢?
  想了想,他悄悄瞥过去几眼,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香烛弄灭。靠吹得肯定不行。
  用剪刀剪?
  或者用刀拦腰斩断?
  但动作会不会太过明显了啊,常衡又不瞎,肯定会阻止他的。
  到时候把香烛弄坏了,不仅会被常衡凶,就以常衡的死脑筋,没准当场重新点燃三柱,那前三天不就白跪了?
  “那,那我还是先走吧。反正我留下来,也帮不上忙,你还不高兴。”
  孟梨吸了吸鼻子,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常衡道:“抱歉,我并非有意要凶你,只不过……”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原本呢,按理说,我,我们是朋友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应该陪你一起跪的……但你是知道我的,我怕疼……”孟梨边说,边左右乱瞟。
  “无妨,此事,本就无你无关。”常衡见他神情有异,便问他,“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我有点口渴了,想喝水。”
  常衡便为他指明了茶壶所在之处,还告诉他,喝完水后,就赶紧离开吧。
  孟梨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走过去倒了杯水喝了个干净,然后问:“那你受罚,能吃饭吗?”
  “不能。”
  “啊,那真的不会把你饿死吗?”孟梨都惊呆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道士是什么铜墙铁壁,还是木头人啊,居然不用吃饭!
  “我服用过辟谷丹了。”
  “原来如此……”孟梨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但光是辟谷有什么用?你有吃什么辟水丹吗?”
  “没有这种丹药。”
  “那不行,人不喝水是会渴死的!”孟梨道,“怪不得你的脸色这么差!你的嘴巴都干裂起皮了!纵然你有错要受罚,也得活着受啊,要是受一半渴死在这里了,怎么办?你再有错,也罪不至死吧?”
  他倒了满满一大杯水,“我知道,你不能起来,那我端着喂你喝,还不成吗?”
  “这……”
  “什么这啊那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吧?”孟梨卖起了惨,可怜巴巴地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就只认得你,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啊……我虽然是个手脚健全的,但我脑子不好使啊,我,我以后要是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呜呜呜,我好可怜,也没有人管我,照顾我,与其这样,那我不如……”
  “我喝!”常衡实在听不下去了,“劳烦你了。”
  “不劳烦,不劳烦!喂你喝完,我就立马走!”
  孟梨端起茶杯,缓步往常衡面前走去,趁着常衡在看三清像,没有留心自己这里。找准机会,直接一杯水,泼到了香炉里。
  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眼瞅着三根香烛灭了两根,还有一根只剩点火星子了。
  常衡大惊失色,忙要出手护住最后一点火星子,哪知耳边传来孟梨的一声惊呼,左脚往右脚一绊,竟然往旁边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