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相又道:“天色晚了,你再不回去,师兄该着急了。”
  “他才不会着急!”
  玄相一愣:“怎么会呢?师兄最在意的就是你了。”
  “胡扯!”孟梨咬了咬牙:“他,他……我什么都不想说了!”一气之下,调头就跑,根本不管身后玄相喊他。
  孟梨心里委屈,想起玄相之前说,师徒恋是本门大忌,乃是耻辱,或许,常衡就是拿捏住孟梨心善,没有坏心思,不忍心害死人,所以,才非得收他为徒。
  为的就是让孟梨打落牙齿混血吞,不能,也不敢告诉别人,他和自己的师父睡过了!
  想明白这点后,孟梨难过极了,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常衡了。
  他要跑,要逃,要离常衡远远的。
  任务太难了,常衡的心太|硬,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不,不是捂不热,而是常衡不喜欢他,否则,再古板的冰山,也终究有消融的那一刻。
  是他太傻了,他还以为只要自己献身了,常衡就会喜欢他,爱他,宝贝他。
  殊不知,常衡根本没拿他的贞洁当回事。
  在常衡心里,叶姑娘比他重要,掌门之位也比他重要,什么东西都比他重要,就只是因为孟梨不重要。
  孟梨趁着夜色深,一口气跑到了山门口,那里有负责扫地的道士看守,他便捡起来一块石头,往草丛里砸,等人过去查看时,再一溜烟逃出了山门。
  迎面吹来的山风,寒凉刺骨,将他身上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
  犹如薄刃割着皮肤,微微刺疼。
  第61章 你竟敢拿刀指着我?
  常衡今日很高兴,孟梨冷了他十天,终于肯理他了。忙不迭让玄相放他出来,明明心急如焚,想立马见到孟梨,又知他这几日憋闷,遂让他自己先四处转转透透气。
  这几日,他也想清楚了,既然孟梨那么不喜欢学剑,也不喜欢学画符,那就算了,除了这两样,学一些简单的术法,或者阵法也可。
  反正能让孟梨有一技之长,遇见危险有自保之力,总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被区区狐妖悄无声息给掳走了。
  常衡将房间里里外外,彻底清整了一遍,又重新点了檀香,给孟梨寻常趴的桌子,擦了又擦,给他准备了好几个软垫。还特意下山,买来孟梨喜欢吃的甜甜的小点心,刻意放在桌子最显眼的位置。
  除此之外,常衡还亲手用木头做了个小孟梨,他打磨得很精细,一点毛扎都没有,虽不说同孟梨有十分像,但总归有五分像的。
  一整天常衡都坐立不安,只觉得时间好长,非常难熬,连寻常喜欢看的书,也半点看不下去。
  最近,他都没敢再出现在孟梨面前,只敢趁着夜深花静人睡去,偷偷躲在门外,远远看上几眼。
  有时候在门外待得久了,连露水沾湿道袍都不知道。
  后来师叔来了一趟,大抵是师伯喊来的,话里话外,都是对孟梨的不满,认为孟梨不配当常衡的亲传弟子。
  常衡是下任掌门人选,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也是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亲传弟子的。
  其实,无须师伯师叔担忧,他从未想过,要让孟梨将来像自己一样,接任掌门之位。
  他只希望孟梨永远待在他的身边,无忧无虑当个闲散度日的小道士就好了。在他这里,孟梨可以永远任性,永远长不大。
  常衡是这般想的,遂也同师叔说清楚了。
  他在房里等,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一直盯着房门口,望眼欲穿,却迟迟不见孟梨的身影。
  猜想着,孟梨或许心里还赌气,所以这会儿玩累了,又回自己房里了。
  他总是这样的,小孩子一样喜欢跟人赌气。索性就带着小木头人,打算去看看孟梨。
  在半路遇见玄相。
  “师兄。”玄相捏指向他行礼,问,“这么晚了,师兄往何处去?”
  “去看看孟梨。”
  “孟梨……?”玄相一愣,“他没去找师兄吗?我刚刚才从孟梨房里过来,他人不在啊。”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什么,“坏了!”
  赶紧跟常衡说明傍晚时,遇见孟梨的经过,玄相满脸懊恼:“我当时就看出孟梨有些不对劲儿,但我有事在身,想着山门口有人守着,他也出不去。怪我,都怪我!师兄,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召集师兄弟,一起找?”
  “此事不要声张,我独自去寻他回来。”顿了顿,常衡又道,“劳烦师弟,去把师叔放在道场里的戒方取来,放在我房里。”
  玄相惊讶,但见师兄脸色不好,也没敢多言,匆匆退下了。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下山之路就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梯。
  孟梨知道常衡发现他不见后,肯定会追过来的,根本不敢走长梯,而是猫着腰,一头扎进一旁的险峻小道儿上。
  因为整座山都被道观之中溢散出的雄浑罡气笼罩,孟梨根本不敢摘下珠子,生怕会被罡气所伤。
  但光靠两条腿的话,又实在吃力。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居然还没跑下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正弯着腰,扶着一旁的大树,打算原地休息一会儿,忽听见“咔哒”一声,枯枝断裂的声响,在寂静无声之地,尤其突兀响亮,他瞬间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只兔子从草丛里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