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粗的棍子,五十杖啊,不死也得打残了吧?
  可常衡不仅打侍卫,连日常负责伺候孟梨的婢女也不肯放过,命人擒住,当场打五十手板。
  打手板用的竹板,可比常衡之前打孟梨的竹笛厉害多了。孟梨可是知道被打手板有多疼。
  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次任性逃跑,居然要连累那么多人!
  “你放了他们!是我自己要跑的,跟他们没关系!”孟梨听着耳边传来的击打声,还有哀求痛哭声,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大喊大叫,让常衡放了他们。
  常衡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我去你妈的家规!”
  孟梨一急,就直接飚了脏话,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连行刑的侍卫都忘记了手上动作,满眼惊恐地齐刷刷望了过来。
  随即又纷纷跪下,以头触地。
  气氛瞬间死一样的寂静,落针可闻。
  孟梨愣了愣,忽觉钳着他的手劲,突然大了许多。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纵然常衡以前是道士,自己这么骂,也少不得要被常衡教训,更何况他现在还俗了,也回到了自己的国土,恢复了皇室子弟的身份。
  在等级森严的异世界,他们之间地位悬殊,本就是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站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穿着道袍,两袖清风的小道长了,而是他们离国的岐王。
  孟梨呆呆地望着常衡身上穿的锦衣华服,又木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绸衣。
  最后又看了看跪了一庭院,吓到面无人色的众人。
  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只要常衡不松口,他真的永远也逃不了了。
  好久之后,他才闷闷地低声说:“你打我吧,别打他们。”
  “……”
  孟梨的声音更低,还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惊恐,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岐王,请你罚我一个人,放了他们吧。”
  常衡只是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教训不够,吐出一句:“继续。”
  很快,暴|力击打声,以及难以忍受的鬼哭狼嚎,响彻了整个庭院。
  孟梨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常衡也有这样不近人情的一面。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的,腿上突然就没劲儿了。
  要不是常衡死死拽着他,定要瘫软到地上去。
  “放了他们罢,我犯的错,让我自己承担!”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抓着常衡的衣袖,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泛白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不要打他们了!”
  “他们玩忽职守,背地里无端生事,妄自非议主子,难道不该受罚么?”常衡反问。
  孟梨愣了愣,这些日子确实也听见过只言片语,也就是几个丫鬟碎嘴子,背地里嚼舌头,说他是个残废,瘫子,也就脸长得好,之类云云。
  原来,常衡当众发落人,为的是这个啊。
  常衡见他明白了,又转过头来,道:“这位是王府的主子,你们的王妃!再让本王听见,你们私底下有任何议论王妃之言,定不轻饶!”
  “今夜之事,任何人不得对外宣张,否则,定杀不饶!”
  而后就屏退众人,拉着孟梨的手臂,将人拽回了房间。
  孟梨木木地低头站着,任凭常衡上上下下检查他的身体,在确定真的一点伤都没有之后。常衡才道:“走几步,让我看看。”
  孟梨没理会,只是把头压得更低了。未知的恐惧,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
  “我让你走几步,给我看看。”常衡提了个音。
  孟梨这才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因为害怕,脚下一软,竟往地上摔去。幸好常衡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
  “走得又不稳,怎么敢深夜逃跑的?”常衡将人扶稳后,就松开了手,两人对立站着,他盯着几乎快把头埋到胸口的孟梨,很平静地说,“衣服也没穿好,还钻了狗洞,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带,你是打算逃出去后,街头卖艺,还是沿街乞讨?亦或者是打算把身上的衣服卖了,勉强糊口度日?”
  孟梨把头撇开:“我怎么样,你都管不着!”
  “阿梨,如果你希望我证明给你看,我能不能管着你,那我很乐意向你证明。”
  孟梨硬气十足:“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你就只会在我面前耍威风!从前在道观里,还不是被你师叔打得跟狗一样?!”
  常衡听得眉头直拧,火气压都压不下去,沉声道:“尊师重道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难听成了这样?”
  “我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孟梨几乎要把脸撇到了天边,“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我不舍得。”常衡尽量心平气和。
  他问:“你熟悉离国的地形吗?知道出城会有士兵把守吗?没有出城的通牒,你想怎么混出去?要是没混出去,你知道被抓到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孟梨赌着气,把头扭得更偏,愤恨地说:“我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离国的律例规定,没有通牒私自混出城,一旦被抓,以你的性格,定然不会老实配合,若是被认作为他国奸细,定将你关入大牢,严刑逼供!”常衡肃然道。
  “谁说我会被抓?我才没有那么蠢!”孟梨一句一句跟他顶,就是不肯跟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