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最喜欢的不是我。我已经知道了。”孟梨垂着头,有点丧气,“我只是你找来的替身,你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常衡怔住,阿梨的记忆已经混乱到,连自己到底是谁也分不清楚了么?
  他急急地解释:“不,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阿梨,你不要听旁人胡说,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是旁人,是你弟弟说的。”孟梨满脸迷茫,喃喃道,“我让他叫我嫂嫂,他不肯,他说,他有嫂嫂,但那个人不是我。”话到此处,他把头低得更深了,“他让我离开你,说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只会让你更疯魔。”
  “阿梨,他是同你说笑的。”常衡眉宇之间,怒气翻涌,但还是压着火气,柔声细语道,“别听那个混小子胡说八道,除非他不认我这个哥哥了,否则,你永远都是他的嫂嫂。”
  “真的吗?”孟梨抬眸看他。
  “真的。”常衡抓着他的手,低头亲亲,“我不会骗你的。”
  因为孟梨主动过来找他,算是短暂地破冰了。常衡苦苦煎熬了那么久,终于在孟梨面前,再度展露笑颜。
  他抱着孟梨回到卧房,发现没有一个侍女在,当即平复下的火气,又嗖的一下窜了起来。
  “阿梨,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常衡将人安置好,才要转身出去,把负责伺候孟梨的侍女们发落了,衣袖冷不丁被人从后面一拽。
  他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乌乌的眼眸。
  “别走,”孟梨小声道,“我一个人害怕。”
  一句我害怕,瞬间将常衡心头的火气熄了不少,只好转过身来,合衣躺在床边。
  孟梨可能是太久没见到他了,这会儿居然很依赖他,主动往他怀里蜷缩,两只手一直紧紧揪着他的衣袖不放。常衡欣喜若狂,忙不迭将人搂在怀中,可喜过之后,又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他清醒地明白,孟梨“病”得越来越重了,可又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梨的病情一日日恶化,只怕到了最后,他就真成了痴儿,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翌日一早,宫里就派人过来,宣旨请岐王及王妃入宫面圣。
  常衡大致猜得出姬宁寻他,所为何事,但依旧放心不下孟梨,更何况孟梨现如今意识恍惚不清,如同稚子般懵懂,情况时好时坏,他真担心孟梨会再闹出什么乱子。
  负责引路的宫人道:“王爷请放心,陛下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定不会伤了王妃分毫。再者,皇宫之中,有重兵把守,固若金汤。”
  道理常衡都明白,只不过……他低头看向从早上起来开始,就一脸呆滞,一句话都不说的孟梨。
  还是万般担忧。
  “王爷,陛下在御书房等您,莫让陛下等急了。”宫人从旁委婉催促。
  常衡只得将孟梨暂时交给宫人们,一直等到亲眼看见孟梨踏入宝华殿,才肯随宫人往御书房去。
  入殿之后,才刚要跪下行礼,姬宁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托起他的手臂,正色道:“这里又没外人,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多礼?”
  常衡坚持行礼道:“你我先是君臣,后是兄弟。”
  待起身之后,他便开门见山地问:“你昨日来王府,到底同阿梨说了什么?”
  姬宁也没打算隐瞒他,正色道:“我这次召皇兄入宫,为的正是此事。”
  顿了顿,他的神情严肃了许多,“皇兄,我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那人本是叶家的公子,你囚了他妹妹,杀了他叔叔,还血洗叶家。现如今你将他强行带来离国,怪不得天道院迟迟不肯放过你,竟是有这般缘故!”
  “他不是叶家的公子。”常衡摇了摇头,“他是孟梨。”
  “皇兄!”姬宁的神情变了变,语气也沉了几分,“他不是嫂嫂!嫂嫂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因为嫂嫂的死,伤心不已,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皇兄,你莫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常衡笑了笑,语气肯定:“不,阿宁,他真的是你嫂嫂,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你嫂嫂他虽然身死,但死后又借了叶长离的身,重新还阳了。我并不在乎,他现在的皮囊,到底是谁的,我只知道,他是孟梨。”
  “可是皇兄,你自己想想看,嫂嫂不借别人的身,偏偏借了叶长离的身,这事本身就存疑!”姬宁沉声道,“只怕这个叶长离就是对你心存恨意,故意让你误会,好寻适当时机,取你性命!”
  常衡道:“他是孟梨,我绝不会认错。”
  “好,那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真是嫂嫂,可依我对嫂嫂的了解,他与你是两情相悦,绝对不可能同你闹到这般田地!嫂嫂不是那种不识大体之人,也断然不会公然大放厥词,诬蔑你通敌叛国!”
  都不等常衡开口,姬宁便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道:“而且,我昨日已经前去试探过了,叶长离是真的疯了,也是我故意把所有下人撤下的,就想看看他会不会逃跑。可结果你也知道了,他已经丧失了逃跑的能力,甚至……”
  甚至都丧失了独立生存的能力。姬宁敢说,现在把人丢到大街上,不出三天,他就会惨死街头。
  虽然并不清楚,常衡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但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到了这个份上。姬宁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这才急召二人入宫,就是想化解这桩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