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孟梨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背负长剑的修士,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梨。
  也穿着天道院的弟子服。
  年纪轻轻的,气度倒是不俗。
  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常衡突然驻足,脸上的笑容渐失,远远观望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孟梨就跟兔子一样,在他跟前蹦来跳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师兄,我要这个!”
  “大师兄,我要那个!”
  “大师兄,这个我也要!”
  “还有那个那个,我通通都想要,大师兄给我买!!!”
  常衡难受得攥紧拳头,嘴里都酸了。
  孟梨捧着一个刚出笼的大肉包子,可能是有点烫,他咬了一口,就呼呼呼地吹气。
  他的脸比包子皮还要白嫩,在热气的蒸腾下,微微泛起艳丽的薄红,十分娇媚。
  大师兄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把目光撇开,连同包子钱一道付了。什么东西也没让孟梨拿,尽数塞进了腰间的乾坤袋里。才一抬头,就见孟梨被街头杂耍吸引,愣愣地往人群里钻,不远处刚好有辆马车行来。
  赶紧伸长手臂,将人提着后领揪了回来。
  孟梨愣愣地回眸问:“大师兄,干嘛突然对我锁喉?”
  “别乱跑,街上人多。”
  等大师兄手一松,孟梨又蹦蹦跳跳往人群里挤,身后的大师兄警惕地左右张望,见几个意图不轨的男人,试图往孟梨身上贴,还伸手往他腰上摸。孟梨也浑然不知,还蹦蹦跳跳地鼓掌,大声喝彩。
  不过,那些脏手还没碰到,就被一把剑挡开了,一回头就撞见了一张面露薄怒的冷脸,顿时悻悻然地闪开了。
  “大师兄,刚才你看见没?那个人居然会喷火,好厉害啊。”看完杂耍的孟梨意犹未尽,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还有顶碗的也厉害,那么细的棍子上,居然站得住人,我连扎马步都难,人家却能金鸡独立,一脚直接翘过头顶,顶十七、八口大碗,真是太厉害啦!”
  “嗯,厉害。”大师兄左右逡巡,眉头紧蹙。
  孟梨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便问:“怎么啦,大师兄?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出来玩啊?”
  “没事。”他收回目光,对上了孟梨的眼睛,“你玩得高兴就好。”
  “高兴,高兴,我可高兴了,爱玩!”孟梨笑嘻嘻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师兄,我要这个!”
  “大师兄,那个我也要!!”
  “大师兄!”
  ………
  常衡闪身躲至了幽暗的巷子口,方才险些被发现了。
  原来,那个人就是孟梨之前提过的大师兄,确如他所言,是个青年才俊,能在短时间内,就锁定到了常衡的位置,果真警觉。
  他不免苦笑起来。
  或许,孟梨已经不再需要他了,离开他之后,孟梨开始了新的生活,又遇见了其他更好的人。
  好久都没见孟梨这么开心地蹦蹦跳跳,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孟梨终于“活”过来了。
  可是……
  他为什么还是好难过?
  常衡明白,自己不该再闯入孟梨的生活,可在临走前,他想帮孟梨过个生日。
  可能连孟梨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他不知道孟梨在初九那日,会不会下山,他只能像个不被妻子疼爱的怨夫一样,在山脚苦苦等待。
  等待,漫长却又不知尽头的等待。
  或许是老天开眼,怜悯常衡的苦情,也或许是心有灵犀,那天孟梨真的下山了,而且,就他一个人。
  他似乎很惆怅,边走边思考,嘴里还念念叨叨,连常衡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也浑然不知。
  还是突然发现走错了路,猛一回身,才发现的。
  “呀,怎么是你?!”孟梨惊喜道,“我们好有缘分啊,居然又遇见了!”
  常衡笑着点头。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宝物吗,怎么还待在此地呀?”孟梨问,还围绕着他转了几圈,皱着鼻子道,“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没钱吃饭呀?”
  “我还有些要事,所以……”常衡道,“我有钱吃饭,谢谢你关心我。”
  “既然有钱吃饭,那就多吃点,吃点好的,你太瘦了,感觉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你吹倒。”孟梨抬眸看了看天色,又道,“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常衡赶紧道:“好啊,那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作是谢谢你上回的饼子,还有……”他抬起了左手,“谢谢你,已经好了。”并把手帕还给他。
  “好了就好。”孟梨摇了摇头,没有接,“相逢即是缘嘛,送你啦,就当谢谢你待会儿请我吃饭!”
  可当常衡领着他,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时,孟梨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怎么了么?不喜欢这里?”
  孟梨小声说:“这里的菜超贵的!”他指了指旁边的小面摊,“你请我吃碗馄饨面就行了。”
  “不怕。”常衡一阵心酸,强忍着泪,轻声道,“我有钱,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可你我只见过两次,你就请我来这里吃饭,无功不受禄。”顿了顿,孟梨又道,“大师兄说,让我不要在外面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常衡很是难过,霜白的睫毛都落寞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