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如今太平盛世,边疆战事锐减,否则将士们如何穿着单薄破烂的棉衣上阵杀敌?只怕是没被敌人的刀剑刺死,倒是被这严寒的冬日先给冻死了。”
孙子柏也逐渐收敛了神色,只听楚湛继续道。
“大帅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缩减将士们的军饷,用来自行采买物资。”
“不瞒小老板,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棉衣。将士们吃的穿的,粮食,面粉,盐巴,油等等,还有棉衣,棉鞋,盔甲甚至是刀剑等武器,我们全都缺。”
“对了,还有药材,”楚湛的目光逐渐变得严肃而担忧,“每到冬日将士们生病的极多,而且一旦有人生病往往很快传染一大片,没有战事的时候将士们无论是小病大病都不算是病,只能靠着自己熬过来,毕竟药物都是最珍贵的东西,要等到有战事的时候救命用呢。”
“所以小公子,你能不畏艰辛,不惧寒冷穿山越岭的,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想必也是怀着一颗悲悯之心的吧,小老板肯定也不想将士们如此辛苦的所以……”
“咳~”这高帽子戴的,孙子柏连忙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架势,“楚将军好说,只要价格公道,本公子一定竭尽所能。”
“好说好说,价格好说。”
虽然这么说着,但楚湛完全一副要是孙子柏白送就好了的架势,毕竟他们穷啊,朝廷年年拖欠饷银每年都是各种推三阻四,他们每年都在省衣缩食的,如今更是用自己的饷银去给将士们自己采买东西,而且他们身为西南驻军还不能轻易离开此地,因此就算是想买也买不到,他们如今的处境当真是糟糕到了极点了。
孙子柏倒不是匡他,早在他第一次给老侯爷送信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些问题,并且在为此做着准备了。
他首先准备的就是粮食,其次是草料,过冬的棉衣,棉被,以及药物。
然而他身为侯爵世袭之人,明目张胆给西南将士准备这些东西无异于造反,所以他只能通过其他渠道将这些东西送到西南,并且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可能是无偿的啊,再者说也没有无常的道理,军队本质上就是朝廷在养着,他们庇佑百姓,庇佑国土,这是理所应当的。
而最好的途径,就是通过苏瑾言之手,而且还得是悄无声息的才行。
孙子柏也正色道,“既然大将军如此坦诚,那我也就不瞒将军了,其实这次来西南我有两个目的,一是谈生意,二则是顺便替世子给老侯爷送一封信。”
楚湛一听心里更喜了,倘若此人真的是替世子送信,这不就可以通过大帅确认此人的虚实了么,而倘若此人所说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笔生意的可行性也更大了。
楚湛的目光不由得又柔和了几分。
“此事小老板无需担心,稍后我便亲自带你去见大帅。”
孙子柏心里微松,说来说去他此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见到老侯爷。
“如此那就谢过大将军了。”
孙子柏随即向楚湛真诚表示,他为了能见到楚大将军对周小将军撒了点慌,他家的生意其实并非是棉衣,而是药材。
孙子柏说话间一副小心有歉意的模样,实则也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些什么东西。
楚湛面色微变,心思电转,虽然这样,可他心里反而更信了几分,毕竟若是过多的巧合凑在一起那可能就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了。
“无妨,棉衣也好,药材也罢,倘若小公子诚心要做这笔生意,这点小慌完全无伤大雅,可以理解。”
孙子柏这才放心的样子,而后面上的表情就比刚才要真诚了几分,看得曾棠一愣一愣的。
孙子柏表示只要西南这里需要,整个西南二十六郡的药材都可以先紧着边陲,且价格只会比世面价格还要便宜,不仅如此,若是不限时间,孙子柏可以每三个月向边陲运送一批药材过来,也就是说,这是一笔长期的买卖。
但孙子柏有个条件,第一,银货两讫,不可赊欠;第二,他希望这边能自己派人到苏城去取;且保证不向外界透露他的信息。
银货两讫本来就是做生意最好的状态,不过孙子柏这一点是出于自己的考量,再说让这边自己去取药,同样是安全起见,一是军方自己运送本身就具有威慑力,再者也可避免孙子柏自己冒风险,且避免暴露身份的风险,而对双方合作的保密同样是出于这个原因,再者时代限制,这样大的生意又是跟官兵合作,一般商贾又如何敢做,也做不起,所以必然引起同行或者其他势力的注意,隐秘身份对谁都好。
楚湛心里虽然狂喜着,面色却不显露半分,他没有一口答应,此事必然是要先与大帅商议才能定夺,不过孙子柏这边要求越是精细严格,他反倒是觉得此事越发可靠。
曾棠全程在一旁听着,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早已震惊到四肢僵直,脚趾弯曲,世子开口闭口间竟然就谈了一笔上万两甚至几十万几百万两的生意,他说得信誓旦旦头头是道,仿佛世子真是什么医药世家的公子,可问题据他所知,世子穷到刚刚才给他家公子借了五万两,而且别说什么药材了,世子家里药罐子倒是有几个,药材是完全不沾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