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奶奶嘴里念念有词,孔子钰脑子里突兀地想起那个谭桢避而不谈的同学。
  到傍晚才回来,都是去和那个所谓的“同学”在一起,而孔子钰问过好几次,谭桢都转移话题。
  那个人是谁,男的女的?难道真是谈恋爱了?
  孔子钰火烧腚,有些坐不住。
  谭桢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顶着两双具有压力的目光,低着头,埋头吃饭。
  吃到一半忍不住抬头看她俩,谭奶奶立马挪开目光,看向孔子钰:“诶诶,这剧演到哪里了?”
  孔子钰咳嗽一声:“演到这妻子因为劝说原谅她丈夫了……”
  谭奶奶立马骂骂咧咧,嘴里没一句好话。
  谭桢:“……”
  他额头冒黑线,低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谭桢送孔子钰出胡同。
  路口的灯不够亮,影影绰绰的,谭桢道:“你来我家有事吗?”
  孔子钰把他护在路的里边:“不能来玩?”
  谭桢:“陪我奶奶看电视?”
  孔子钰:“不行?”
  这两天天气冷,孔子钰穿上一件棒球服,肩宽腰窄,看起来高大威猛,难怪徐如来之前还跟他说,孔子钰以后走体育生的路子也可以。
  只可惜作者就是这么不公平,孔子钰还是文化成绩好,不当体育生,凭文化成绩也是妥妥的。
  谭桢努努嘴:“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我奶奶好像更喜欢你。”
  有丢丢地吃醋,毕竟谭奶奶好像确实好喜欢孔子钰,孔子钰一来,谭奶奶眼里都看不见他了。
  孔子钰愣了一下,他看着小小只的少年,失笑,抬手,宽大的手掌覆在谭桢的后颈,只是下意识地抚摸动作,道:“你刚还说我幼稚,你才幼稚。”
  谭桢缩缩脖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孔子钰的步子往后挪一步,路灯下的影子完全把小少年的影子覆盖笼罩,他莫名地有些心情好,眉飞色舞:“那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谭奶奶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谭桢:“我不好看吗?”
  他有些怀疑地摸摸自己的小脸,好像他总是能听见别人说他长得丑,之前在学校里也有人在背后嘀咕他长得吓人。
  孔子钰的狗狗眼弯起来,像月牙,他站定,微微屈腰,突然伸手摸到谭桢鼻梁上的眼镜。
  谭桢一愣,抬起头看他。
  视物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孔子钰取下他的眼镜,故作端详道:“我看看到底长得丑不丑……”
  话说到一半,他卡壳。
  不丑,一点也不丑,相反,谭桢有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似桃花,带有散光的瞳孔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将人一眼吸进去。
  孔子钰一直都知道谭桢长得不丑,但他极少以这个角度,这个距离去端详他的模样。
  太近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少年的脸颊,指腹触碰到柔软的肌肤,轻轻用力,凹进去一个窝。
  他一时有些失神。
  谭桢被路灯的散光晃得难受,他急急忙忙地把眼镜戴上,好受一些,才紧张问:“丑吗?”
  孔子钰倏地回神,他莫名地有些不敢直视谭桢的眼睛,于是扯着嗓子咳嗽一声,左顾右盼:“丑死了。”
  谭桢蹬他一脚:“你才丑!你最丑了!”
  孔子钰吃痛地哀嚎一声,捂着自己的脚:“好啊你谭桢,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踩我!”
  谭桢摸摸鼻尖,看他表情好夸张,一时摸不清自己到底用没用力,亦步亦趋地走近:“你没事吧?”
  靠近的一瞬间,孔子钰立马抬起胳膊,弯出弧度,勾住谭桢的脖子,把他拉近,拉进自己的怀里桎梏住:“还踩不踩我?”
  谭桢知道自己上当了,瘪着嘴:“不踩了。”
  孔子钰:“叫哥,我就放了你。”
  谭桢之前就叫过了,也不在乎第二次第三次,他脱口而出:“哥。”
  这次怎么这么容易?孔子钰松开手,狐疑地打量他:“是不是又在憋坏水?”
  谭桢顿觉自己冤枉,他擦了擦自己的眼镜,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孔子钰:“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孔子钰觉得自己是不是弟控程度又飙升了,不然怎么只是被看了一眼,就有点心跳加速。
  他甩开奇怪的念头,拇指和食指扣一起,轻轻地弹了弹谭桢的脑袋:“我知道谭桢小朋友才不是那种人。”
  谭桢小朋友骄傲说:“知道就好。”
  他可从来不会憋坏水的。
  孔子钰被逗笑了。
  两人打打闹闹走到了胡同口,孔子钰才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糖,塞进谭桢掌心里。
  夜色太浓,谭桢没看清楚,只摸到窸窸窣窣作响的糖纸。
  孔子钰双手枕于脑后,云淡风轻道:“我妈走亲戚,带回来的糖,我挑了你喜欢的草莓味,给你带来。”
  谭桢呆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才是孔子钰来他家的目的。
  他一时眼睛酸涩,以前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孔子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你快回去吧,少吃点糖,长蛀牙。”
  谭桢郑重其事地把糖装进自己的兜里:“谢谢。”
  孔子钰:“谢什么,你是我弟,这是我当哥哥应该做的。”
  “天冷,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