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张婶儿忙不迭点头,然后畏缩的问:“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没了。”怀瑾从缸里捞出一根菜瓜,在水里过了一下就啃上了,要说淮阳这边土地肥沃,种出来的瓜果蔬菜比别地儿的都好呢!
  在厨房消磨了一小会儿时光,一个侍女突然跑过来:“夫人,公子叫你去大厅。”
  他不是在兰院吗?想着张良很少会着人找自己,怀瑾不由问:“什么事?”
  侍女低着头,回答:“有客人来了。”
  怀瑾倒有些好奇,这里住了好几月,除了外院那些门客时不时上内院,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招待的客人上门。想着既然是客人,她这一身可不大好,忙对侍女说:“你去和公子说一声,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
  侍女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艰难的开口:“他们已经在大厅里了。”
  回兰院必定是要经过大厅的,怀瑾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梯子直接爬上了屋顶。
  厨房的屋顶连着回廊,回廊和大厅的屋顶相连,从顶上走自然就能绕过去了。
  满厨房的下人看见她爬上房顶,面面相觑,可就是没一个敢上去阻拦的。
  见她稳稳当当的走在屋檐上,如履平地一般,下面的人既觉得无礼又觉得这景象十分的……怪异。
  怀瑾飞快的顺着房檐走到了大厅上方,她特意停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下面张良在说话的声音。
  “……下午钓鱼……只怕不好意思,要回去换衣服了……”她听见下面张良这么说,不禁对客人更加好奇了,能让张良这么不见外的提起她的糗事。
  然而那个客人只是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不必再浪费时间听下去了,赶紧回去换完衣服就能见到了。
  她改趴着为站着,动作太大,一脚踩出声响,下面的声音骤然消失。
  “谁在上面!”张良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染上了一丝杀气。
  紧接着下面一阵脚步声,里面的人全部出来了,他们站在院子里,怀瑾尴尬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瞬间社死。
  一见是她,张良满脸的冷漠肃杀化成了一个温润的笑容,他道:“你……”
  他刚想问问原因,然而转眼就知道了,更加好笑:“今天的这个客人,不需要你整顿装饰,快下来!”
  “八师弟,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啊!”一个文雅的男人笑看着她,一席暗蓝色的长衫,一双满是内蕴的眼睛,他脱出了少年时的羞涩与腼腆,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君子。
  怀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前面四位师兄和她一起读书时,都是已经长成的少年,就算岁月流逝,他们的长相也不会再有太多变化。
  站在屋顶上遥遥望着,怀瑾脱口而出:“四师兄!”
  刘交纵声大笑,对着她行了一礼,改了刚刚的称呼:“见过——张夫人!”
  张良朝她张开手:“还不快下来!”
  侍女们便急着要去拿梯子,谁知怀瑾忽然提着裙子跳了下来,下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她稳稳躺在张良怀中,笑容比晨起盛开的鲜花还要甜美。
  这位娇贵的夫人向来是什么规矩都不讲,幸而侍女们早已习惯。
  刘交走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点点头:“长大了,变成美丽的大姑娘了,不过眉眼依稀能见过去的时光。不过你这打扮嘛……”
  怀瑾捂嘴笑了一声,然后蛮横的看着张良:“四师兄来你怎地不早跟我说!”
  “信上原本说下个月的,我哪里知道他今天就来了?”张良俊美的脸上有一丝戏谑。
  刘交笑道:“越地那边的货销得快,我只好提前回来提货了,不然那边断了供应,难免让买家抱怨。”
  几人复又坐进大厅,张良接着刘交刚才的说道:“说明我们的东西供不应求,适时的吊一吊他们,再做买卖就更容易了,再说,他们那里也没有别的中原卖家。”
  “越地是哪?卖什么呀?”韩国被灭后,张家几代人置的产业都被张良延续下来,只不过听张景说,比起韩国还在时,张家产业缩水了一半。
  而怀瑾虽知张良在淮阳做了好多笔生意,但是因为没有兴趣,所以并不了解个中详情。
  刘交玩笑道:“你都做了人家媳妇,怎么连家里产业都不知道?”
  她懒嘛!怀瑾撇撇嘴。
  张良温声解释:“南方有百越之地,因山高水险,中原内陆与其很难相通。我们低价收购了中原的粮食,然后运往了南方,卖给百越各个部族。”
  百越,那不就是广东广西那边吗?怀瑾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他们都把生意做到那边去了?她感慨道:“难怪当初在洛阳时那位老大人欣赏你。”
  要是吕不韦不死,估计也能把张良引为知己了。
  张良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我和子游一起做的生意,不是我单独一个人。”
  “你好厉害。”怀瑾支着头满眼星星,难怪他每天都伏在桌案边,几乎和桌子长在一起了,原来是真的有那么多事要忙啊!
  她偶尔会拿这种醉人的眼神看自己,每每看到这眼神张良都有些心头驰荡,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女子,无论何时何地敢露出这样不加修饰的神情。
  “我还在呢!”刘交忽然尴尬了一下,上首那夫妻二人的眼神便恋恋不舍的分开,刘交咳嗽了一声,说:“今日怎么不见韩王孙和沉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