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些人,都是无甚背景的农人,黄公能看得起我们,是咱们的福分!”又有人这么说,然后灌了黄公一大碗酒。
  怀瑾小声对桑楚说:“他一把年纪,不会醉死过去吧?”
  桑楚戏谑的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跟她咬着耳朵:“小石头年轻时在匈奴待过好几年,那边的烈酒都用斗碗盛,他曾喝倒过匈奴最会喝酒的右谷蠡王。”
  想来是一段很传奇的故事,怀瑾掩着嘴吃吃笑起来:“原来是老夫聊发少年狂。”
  “这话是哪位说的,倒有些意思。”桑楚眼睛晶亮。
  怀瑾撇撇嘴:“我说是我说的呢?”
  桑楚眉尾上挑,摆明了告诉她自己不相信。
  怀瑾正要说话,申彦的老婆突然指着他们两个笑道:“这两夫妻真是恩爱得紧呢!”然后用埋怨似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夫妻俩?怀瑾愣了一下,低垂着眼睛,脸上涌起两团桃红。
  黄公看到她的神情,突然对桑楚举起杯子:“伯盛,贺你一杯!”
  桑楚回过神来,连着喝了三碗酒,惹得黄公连连发笑。
  怀瑾脸上烧红,往项羽身边坐了过去,然后低啐道:“懒得理这个无赖。”
  她虽是在骂人,但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让项羽心里直嘀咕,原来骂人还能这样情意绵绵呢!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桑楚一眼,桑楚本在和人说话,却突然扭过头来。项羽尚没反应过来,桑楚就朝他举起了杯子。
  “半杯吧,喝多了你姐姐担心。”桑楚说。
  项羽将杯中物一饮而尽,豪迈的擦擦嘴角:“我已经是大人了!”
  怀瑾好笑的摇摇头,转头又看见英月和宋天昊在说着悄悄话,这一对师兄妹,倒是登对得很。
  怀瑾幽默的想着,莫非这是秦朝版的令狐冲和小师妹?可转念又想,令狐冲和岳灵珊并没有在一起,又连忙把这个念头撇开。
  席上几个小孩儿乱跑,有一个略大的跑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肚子看,满是好奇。
  孩子的母亲也是附近的民户,怕扰了怀瑾,忙过来拉孩子。
  怀瑾摆摆手,笑道:“无碍的,孩子嘛。”
  说罢她问这个小男孩儿,满脸温柔:“你说肚子里是小弟弟啊还是小妹妹啊。”
  “小妹妹!”小男孩儿响亮的说。
  刚说完后脑勺就狠狠挨了一下,他母亲满脸笑容:“肯定是个公子,豆儿不懂事,净乱说!”
  谁不想生个儿子?她唯恐儿子乱说话,惹了人不高兴。黄公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的朋友也必定是贵人,可别真叫得罪了。
  “女儿的话,也不错呢,可以给她穿漂亮裙子。”怀瑾摸着肚子,浅浅一笑。
  小男孩儿看呆了,他母亲又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瞎看什么呢!”
  小男孩儿咬着手指,害羞的躲在母亲身后:“婶子笑起来好看,像桃花儿!”
  怀瑾乐不可支,连连拍着小男孩儿的肩:“你前途无量啊!”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
  这妇人也笑了,她问:“这是快生了吧。”
  “下个月吧。”怀瑾满心期待的抚摸着肚子,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和小家伙见面了。
  外面北风呼啸,屋里言笑晏晏,怀瑾隔着桌子看了一眼桑楚,他总是能随时捕捉到别人的目光,对视一眼,皆是温情。
  新年刚过两天,桑楚就开始盖房子了,他把黄公宅子旁边的空地圈了起来,把附近住的几个农民全都叫了来替他夯土。
  等地基打实了,他开始砌墙。项羽从来没看过人盖房子,也兴致勃勃的加入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三天活,被桑楚嫌碍事打发他去定制木材。
  怀瑾就每天搬一把小凳子坐在老树下,看桑楚跑上跑下的忙活。
  第十天的时候,房屋雏形基本出来了。只是一间小小的房子,黄公库房里的榆木全被桑楚搬过来作地板了,左边的床基有膝盖那么高,方便怀瑾坐卧。
  在靠窗的地方,桑楚铺了软垫,这样一推窗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
  右边稍矮一些,仍旧是以榆木铺就,用来放置装衣物的箱子,顺便作吃饭的地方。
  厨房在屋外的檐下,柴火整整齐齐的码在墙角;茅厕建在屋后面,桑楚在里面放置了清水,用来冲去污物,怀瑾则让英月做了一个香球挂在茅房里面。
  不过二十来天,这座小木屋就建好了,不过桑楚说这房子还没有人气儿,于是把项羽赶去睡几天先暖暖屋子。
  怀瑾这几日脚肿的不成样子,她心里知道,约莫就是这几天了,不由开始紧张起来。
  桑楚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便想着办法给她弄了许多新鲜玩意儿,那日不知去哪里抱了一条幼小的白狐狸回来,怀瑾喜欢的不得了。
  “给起个名字吧。”桑楚说,他和项羽围在她身边,逗弄着小狐狸。
  怀瑾想了想,道:“叫小白?”
  真直白!桑楚先笑了一声。
  项羽连忙摇头,并道:“比白丁起的名字都不如,我看……不如叫冬雪吧,毕竟这么白。”
  “行,就依你!”怀瑾乐呵呵的抱着狐狸,想给冬雪做几件衣服。可是行动不便,她只是刚拿起针线绣了一会儿,就累得腰疼。
  然后转眼想到,她不给自己肚子里这个做衣服,先给宠物做衣服,孩子以后知道了岂不是生她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