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满室昏暗,怀瑾溢出这一声软语。
  “我知道。”桑楚不着调的笑着,可他的动作满是温柔和珍视。
  桑楚归来,他们并没有急着回下邳,既没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他们就在会稽住着。
  会稽气候宜人,且是大城,他们决定在这里待一些时日。
  “你事情办的顺利吗?”闲聊时,怀瑾问他。
  桑楚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是不是顺利,范环想要的那味药我已经帮他拿到了,可是他没有救回他想救的人。”
  “什么药,得去咸阳取?”怀瑾愣了一下,问道。
  桑楚看了她一眼,笑:“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神神秘秘的,怀瑾也没有必须要知道的欲望,因此只撇撇嘴撒了个娇就没问了。
  不过桑楚又道:“我这次去咸阳,还治了一个病人。”
  她才不关心这些呢,胡乱嗯了一声,谁知桑楚道:“我受邀去咸阳宫,诊治了嬴政的一个妃子,见到了你那个小学生。”
  怀瑾猛的抬头,磕到了桑楚的下巴,她吃痛的摸了摸额头,桑楚笑着帮她揉了一下。
  怀瑾诧异:“咸阳宫的医师多的是,怎会要你去诊治?”
  “自然是那些人都诊不了的病。”桑楚懒懒的笑着,解释:“我不是接了李斯的生意?虽然没办成,好歹也要和他交代一下,我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嗯?那李斯什么反应?”
  桑楚满不在乎:“他能有什么反应?我说书被送到张苍那里了,他就没反应了,反而又求我去宫里诊治一个病人。”
  怀瑾好奇:“你和李斯关系很好?怎么认识的?”
  “我和李斯没什么关系,不过介绍李斯给我的那个中间人和我关系很好,冲他的面子我才和李斯做买卖。”桑楚好笑的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先关心你那个小学生。”
  “扶苏不需要我操心,他是个好孩子。”怀瑾说。
  桑楚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欲言又止,片刻后他说:“你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有时觉得你多情重义,有时候有觉得你一副冷心肠。”
  怀瑾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桑楚嘴角一弯:“也许正是因我看不懂你,所以……”
  “所以什么?”怀瑾大感兴趣,想逼着他把话说清楚。
  桑楚瞟了她一眼,大声笑起来,然后跑到隔壁屋子去看孩子了。
  会稽诸事打点完毕,项李氏便要回吴中了,项庄、田安、项羽这三个全都牵走了。
  项羽是最不乐意的,但项李氏道这是项梁的意思:“放你在外头玩了那么久,该收心了,再耷着着脸,你叔父看到又要骂你的。”
  项羽无精打采的低着头,他求救似的看向怀瑾,怀瑾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他更萎靡了,嘟囔道:“我就是舍不得莺儿。”
  “找什么借口,你就是把心给玩野了!”项声在一帮帮腔。
  几番数落,项羽终是跟着走了,临走时他狠亲了莺儿几口,依依不舍的模样让殷氏打趣:“看来阿籍喜欢小孩子,等长大娶媳妇了,定要先生个小闺女让他高兴。”
  项羽顿时红了脸,连忙跳上马。
  项李氏又嘱咐怀瑾和桑楚许多事,然后要项声、桓楚他们多看着些妹妹,只是到底放心不下,再三问:“当真不跟舅母回吴中了?阿缠也在那里,你不想过去看看?”
  怀瑾看了桑楚一眼,笑道:“等天气好些了,我跟阿楚回下邳,舅母替我向两位舅舅问声好。等到莺儿周岁的时候,再请你们过去喝酒。”
  如此说,项李氏便不说什么了,毕竟女子成了家是要以丈夫为先的。满腔担心搁回肚里,项李氏带着项庄和田安上了马车。
  一天赛一天的热起来,看着大日头晒得土地发焦,怀瑾手里的扇子都摇出了重影儿。
  桑楚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正劈着木头,他正按着怀瑾画的图纸做一个带轮子摇篮,摇篮上还有把手供人在后面推。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奇思妙想,桑楚看到图纸时有些惊讶,然后立时就开始动手了。
  没几天这个婴儿车就做出来了,桑楚还在木栏上涂了一层椒泥,闻着又香还能防蚊虫。
  让阿燕把莺儿放上去,怀瑾就推着莺儿满院子转悠,母女俩的笑声顿时响彻整个院子。
  然后怀瑾又让桓楚开了库房,找出半匹蚕丝布,用针线收了边挂在推车上。
  怀瑾对阿燕道:“再往后出门,就拿这个车推着走,省得你辛苦抱她。”
  阿燕看着也觉新奇,看到那块贵重无匹的蚕丝布更是心疼,这是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竟然就这么随意的挂在这小车上了。
  她连声感慨:“夫人真聪慧!”
  像是附和阿燕一般,小莺儿手舞足蹈:“啊——啊——”
  “阿母,叫阿母!”怀瑾逗弄着她。
  桑楚笑得打颤:“哪有半岁的孩子会说话的,才刚夸你聪慧,又犯傻了!”
  怀瑾不服气的回嘴:“我便是半岁说话的!”
  桑楚嘲笑道:“谁又能及得上你灵巧!你的女儿自然也是要笨你一截的。”
  说这又有些掌不住的笑她:“我忘了你笨起来的时候也是让人糟心,莺儿比你还要笨,将来可更让人担心了。”
  怀瑾捡起手边的扇子砸过去,桑楚一把接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