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比她大方多了,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于是好好一个清秀的女书生,被赵寂那火辣的目光看的,脸色烧红了。
  还未天亮呢,赵寂已在卫初宴的脸蛋上看到了美丽的朝霞。
  这片街区很大,卫初宴偶尔来这里,也从没逛全过。但是今晚这里却显得很小,卫初宴只觉得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望着那最后一家店面的帆子,她怔了怔,正要开口,却被赵寂拉着,往别处走了:“也去这边逛一逛吧。”
  于是好像又有了继续的理由。
  直至天光大亮。
  怎就天光大亮?
  一整夜未睡,在亮起来的天色里,卫初宴与赵寂却都容光焕发,好像饮了什么补药一般。只是此刻,在卫初宴那精神奕奕的脸上,却露出了些微的恍惚。
  卫初宴再度道:“赵姑娘,天亮了,我送你回家。”
  赵寂一笑:“不必了,看你这么笨,还是我来送你回家吧,不然,在路上丢了可怎么办?”
  这话,半真半假,加之她似乎在调笑,弄得卫初宴又脸红红的,女书生坚持起来:“还是我送姑娘回家吧。”
  两人在路边“僵持”许久,后面卫初宴不知为何松懈了,于是最后还是赵寂送她回家,一直走到家门口,卫初宴才恍然回神:“赵姑娘,这......宴失礼了。”
  她脸上现出愧色,朝赵寂赔了一礼,赵寂笑的十分开心:“这有什么失礼的?照你这么说,难道只有让你送我回家,才算是不失礼吗?卫初宴,我一直觉得你不像个乾阳,却不想你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着乾阳的可笑固执。”
  她拉起卫初宴的手,两人的手被阳光照着,合在一处,你中有我:“看,我们的手指都是一般无二的纤细柔嫩,是女子的手,本无甚区别,我送送你,有何不可?”
  卫初宴好似被赵寂说服了,许久没有出言,赵寂以为这家伙同意她的话了,却不想,卫初宴却喃喃地说了一句:“可是,赵姑娘的手,却比宴的要更为柔嫩。”
  赵寂眉头一皱,以为卫初宴要反驳于她,却在下一秒,望见卫初宴害羞的眼神,又听女书生道:“很软。”
  说着,女书生有些慌张地将自己的手与赵寂分开了,又是深深一礼:“抱歉,是宴唐突了。”
  赵寂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那日之后,赵寂又时常去卫初宴家吃桂花糕了,仿佛从前的不快都是错觉。而卫初宴也总是期待着赵寂的来访,若是有一日赵寂不来,她是要神思不属的。
  几个月后,冬的第一场薄雪落下了,卫初宴顶着寒冷在厨房中忙碌许久,赵寂带着一身风霜,穿着永不重复的红衣出现在她院子里,望见她手中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开口便是一句:“卫初宴,不若我们成亲吧?”
  卫初宴手中的桂花糕,险些掉落在了地上。
  “怎就、怎就说起成婚的事情了?”
  她与眼前这个姑娘,还未互诉衷肠,怎的如此之快?
  赵寂睨她一眼,像一团火焰般耀眼:“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眼见红衣女子作势要走,卫初宴心中忽地很慌张,她疾步拦住了赵寂:“成婚便成婚。”
  好像很草率地,便做下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决定。
  然而,又好像,已然等了太久了。
  卫初宴的神色忽然变得极为认真,她朝赵寂拱手作揖:“那么,敢问赵姑娘家住何方,有何要求?我明日——”她望了眼那笑吟吟的红衣姑娘,心头一动,忽然改口:“我这便去寻媒人。”
  赵寂嫣然一笑:“别这样那样了,笨蛋,等我来娶你。”
  卫初宴顿时睁大了眼睛:“娶,娶我?”
  她听错了吗?
  第14章 成亲(上)
  天光泠泠,雪白而冷,然而卫初宴额角却流下了一滴热汗,只因那红衣姑娘正目光灼灼地将她望着,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赵寂:“没错,我要娶你,你可愿意?”
  卫初宴慌张地后退一步,觉得这实在荒谬:“我、我一个乾阳,而你是坤阴,赵姑娘,是否......错了?”
  错了错了。
  赵寂不以为然道:“谁说坤阴便不能娶乾阳了?哪条律法写了?卫初宴,你不是饱读诗书吗?你若能找见一条这样的律法,那么我嫁给你也无妨。”
  不是娶,便要嫁,赵寂此番,是一定要与卫初宴这笨笨的女书生成婚的。
  卫初宴又流下一滴汗来,她微微阖着眼,似乎是在寻找那条律法,但她左思右想,确实,没有这样的律令。或者说,从前是有的,只是几百年前,被少帝废止了,那位帝王在位不过一年,且是流亡之帝,然而她在位时颁行的法令,却被后世延续了,可见其手腕之强硬。
  少帝言,男欢女爱,人生乐事,今有乾阳坤阴之分,既有女子相亲、男子相仪,可见民风已开,便不必再拘泥于乾阳坤阴云云,否则,这与从前将男子女子分开,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番言论,惊世骇俗,然而即是从帝王口中说出来的,它便成了道理。观少帝一朝,不仅女女、男男互相成婚,也有坤阴娶乾阳的,听说,许多对都很和乐。
  卫初宴退让了,她本就孑然一身,虽然在意世俗,然而既然律法并未禁止,这便是可行的。何况......卫初宴抬眸,默默地望了赵寂一眼,胸膛中那颗心,隐晦地欢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