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旸道:“这个人,你可还认识?”
  予独神情霎时剧变,如同五雷轰顶,僵立在原地,手脚发麻。
  那人衣衫破落,脸上血痕遍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可这张脸,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鬼陌。
  鬼陌一见到他,眸子便燃起血火:“少主!别管我!”
  见予独仍是神色僵硬,唇瓣发抖,青旸使了个眼神,押解的天兵便一脚踹在鬼陌膝弯,令他跪了下去。
  “鬼陌!”
  予独脸色惨白地吼出声,可他答应的一瞬间,一股危险逼近的直觉骤然疯狂叫嚣起来。
  正要飞身后退,便见原本敞亮的天顶瞬间变幻成巨大的黑洞,飞快地朝他压下来,转瞬便将他吞噬。
  视野消失的前一瞬,他看见鬼陌的身形化作雾气,消散了。
  ...是幻象。
  那个从小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早就死了。
  再次睁眼,已身处一片烂漫桃林,日光和煦,泉水叮咚。
  予独冷嘁一声:“雕虫小技。”
  昨夜,他便从安插在天界的眼线处得知,那群神仙料自己功力不敌他,便弄了些奇门遁甲之术,想要将他困住。
  当时他很是不屑,心道既然自己既已知道此事,又怎会再落入陷阱。
  谁料敌人仅用一个幻象,便乱了他的心智。而触发阵法的钥匙,便是入阵之人的回答。
  所幸司命星君已经告诉他,此阵生门,乃是桃林最深处的一汪泉眼。
  予独依照司命星君告知的路线,找到了泉眼,他聚力劈下,本以为该就此破阵,天空中却骤然炸响雷鸣之声。
  抬头一看,只见天穹逆转,海水倒涌,山川相调,日月移位。
  待看清万物移动的趋势,予独陡然变色。
  天罡北斗阵。
  此阵由七人分别站于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宿之位,本是用于作战的阵法,却被青旸用以与奇门遁甲相结合,做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杀阵。
  此刻,占于原本七颗星宿之位的,正是这阵中的草木、山石、日月、河川。
  可再复杂的阵法,也有阵眼所在,除非...他刚才所破的根本不是阵眼。
  司命星君告诉他的消息,是错的。
  他没能找到生门,反而触发了更深一层的阵法。
  “天权”之位,连接斗柄,乃此阵关键。
  予独知道要破此阵,必须先除掉“天权”。
  可此刻,山川日月皆在不停地变换,时而日为天权,时而山川为天权,根本无法固定。
  天地倒转,乱石如雨,而方才的桃林褪去繁花,桃木拔地而起,化作一支支巨箭朝他射来,更有倒耸的沉沉海水,携劈天裂地之声从四面八方猛灌而来。
  予独一声冷笑,手掌一翻,掌中便现出一只小青凤。
  他飞身停于半空,仰天长啸,声音灌入苍穹:“你们可是想将这小鸟一起杀死?”
  话落不过片刻,只听一片山川崩塌的隆隆声,整个阵法轰然倾颓、消散。
  “瑶瑶!”洛珝神色仓皇,见他手中小青凤奄奄一息,面上血色瞬间褪尽。
  青旸死死盯住他,目光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你想怎么样?“
  小青凤听见爹娘的呼喊,一骨碌从予独掌中蹭起来,啾啾叫道:“爹爹!娘亲!快打他!打跑这条大坏蛇!”
  予独却轻嗤道:“你大可叫他们试试。”
  小青凤趁他眼神没注意自己,猛地一振翅膀,朝外飞去,却砰地一声撞在一个无形的屏障上,弹了回来。
  洛珝惊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予独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笑容:“她离不开我周身三尺之外,你们若不怕伤了她,便尽管出招。”
  这时,虚空中骤然劈来一道暴喝:“妖蛇!速速把本座的侄女还回来,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重渊已重塑金身,威风凛凛,巍然立于军前。
  予独瞳孔巨震。
  重渊重塑金身之事,他早已从眼线哪里得知,此刻令他惊讶的,是站在重渊背后黑沉沉的军队。
  ——那是他带来的魔军。
  而他此刻,身后已空无一人。
  巨大的不安与寒意从脚底漫上来。
  重渊浓眉倒耸:“妖蛇!魔军已尽数被收归本座麾下,你现在是孤掌难鸣,还不快快伏诛!”
  予独磨牙砺齿:“不可能!他们全部中了我的蛇毒,身家性命都在我手里,怎么可能入你麾下!”
  重渊冷哼:“你强行夺位,不得人心,却不知本座属下皆是忠臣良将,宁死也要奉我为主!”
  “好...好得很。”予独面上爬起一道扭曲的笑容,眸子里射出阴毒寒光,“那今天,你们就全都去死吧。”
  他一时气到了极点,竟忘了控制手上的力度,掌中小青凤被他疯狂的力道攥得几欲窒息,痛苦地嘶鸣起来。
  青旸霍然变色,咬牙道:“予独!你真正的仇人是龙族,不是凤族!”
  予独眉头一蹙:“什么?”
  只听青旸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当年是天帝命人踩碎蛇蛋,留下那根羽毛,嫁祸给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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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真寡了鸡
  洛珝霍然转头看青旸。
  他完全没想到, 青旸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