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躺了太久太久,骤然苏醒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从半山上的?燕府一路跟到这里已经是?极为勉强了,刚刚又持剑和雄哥对了一招……现下身体机能差点就要当场罢工,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地维持着精神?没当场昏厥过去。
  剧烈的?疼痛使雄哥的?身子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燕眠初收回手将相识燕握在身边,那?把摔落在地上的?尖刀就落在雄哥身边不远处的?位置,燕眠初余光瞥了那?把尖刀一眼,走进几步一脚将那?刀刃踢开?,顺手又举起了剑朝着雄哥的?另一条手臂切了过去。
  这下这作恶多端的?山匪头子连抱臂痛呼都做不到了。
  除了燕家的?几人以外,周围仍站着的?便只剩下了余庆一个。
  余庆呆呆愣愣地抬起了头,牙齿甚至都在冰冷地打颤,他没想到自己的?目光恰恰与燕眠初的?对了个正着,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当即转身撒开?腿就想狂奔。
  燕眠初和燕一都站着原地没动,余渔抬腿想追,却被?燕眠初一把抓住了袖子,他有些焦急地抬起了头,就见着刚刚跑出?茶棚范围的?余庆被?不知从何窜出?来的?两个燕家护卫死死按倒在地上。
  “别担心、咳,咳……外面还有人在。”
  余渔捏着那?把藏在银锭子袋中的?因为掉了颗宝石所以显得光秃秃的?华丽匕首,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余庆和山匪们计划多日?的?阴谋就这样被?轻易地消解,燕一拍了拍手,四下角落里即刻蹦出?了数个身材高?大的?人影,这些人中有不少人余渔都有些眼熟,正是?燕府中的?那?些护卫。
  若非此刻亲眼见到,余阿爹甚至都无法相信这破破烂烂的?漏风漏雨的?茶摊周围竟然能藏住这么多人。
  ——燕老爷为官多年什么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难道他会不清楚吗?外人只见了燕家大宅一齐走了上百名护卫、只知道那?绵延了数里的?比走商运货的?车队还要长上数倍的?马车,怎么就想不到燕老爷也能提前预料到有人会打起燕家财富的?主意呢?
  明面上燕家大宅似乎不剩下什么人了,但背地里的?死士暗卫的?数量又有谁清楚呢?
  除了那?些燕府的?护卫,茶棚外还守了不少穿着寻常百姓服装的?官兵,有来自于奉安府的?一路追到这里的?捕快官差也有永安镇上的?衙役,三伙人凑在一起将那?二十几个山匪捆绑的?严严实实,为首的?雄哥更是?被?绳子层层缠绕绑的?和个粽子一般。
  绑着雄哥的?几个衙役都是?奉安府人,彼此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震惊——这燕三少爷看?着柔柔弱弱风吹就倒的?,怎么下起手来这么狠戾?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燕府的?护卫死士们都是?头一回见到燕三少爷的?这幅“凶残”样子,在场众人颇有一种世界观要崩塌的?感觉——一年十二个月里有十一个月都病的?要死的?燕三少爷竟然这么可怕……他要是?没有生病该是?什么样啊!
  燕眠初回过头时恰好对上了其中一个死士的?诡异眼神?,于是?燕眠初也难得地沉默了瞬,复又转头看?向余渔:“我说?是?剑太快了才将他的?手臂给削掉的?,你信吗?”
  谁让相识燕削铁如泥呢?要不是?他最后强撑着收了力道没让剑身继续往下劈砍过去……这山匪头子早就同那?把尖刀一样被?从中劈开?分成两半了。
  余渔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信。”
  燕眠初松了口气,抬眼环视了圈身边的?人,见一众山匪已经被?全部制住准备押至官府,这才放下心来靠上余渔的?身体——他的?头朝着一侧一歪,整个人便直接昏睡过去了。
  余渔的?表情骤然又变了。
  他们急急忙忙地回到了燕府,推开?门时恰好与向外押送着山匪们的?官差对了个正着,这伙山匪在奉安府城周边极其有名,不知多少货商村落提之色变。
  别的?山匪抢劫通常都只劫银钱,大不了便交了身上的?银子买个平安,这伙人却从不留活口走到哪里杀到哪里,手上的?人命多到数不胜数,奉安府衙里的?官老爷们做梦都想着能将这伙影响他们政绩考核的?家伙碎尸万段,偏偏他们又比鱼还滑溜死活就是?抓不到人……好不容易收到燕府这边传来的?消息,要不是?水灾过后公务积压的?太多实在脱不开?身、永安镇又不属奉安府城的?管辖范围官员不得无故离开?属地,恐怕连府城里的?那?位大人都要亲自过来看?着这群山匪是?如何被?擒的?了。
  “哎呀!当初燕三少爷给我们传讯时我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将这伙人给逮住了!还是?毫发未伤全员抓获!不愧是?燕大人的?孩子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那?自奉安府远道而来的?官理差满面喜色喋喋不休地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余渔草草听了一耳朵,此刻他完全没有精力细想这话中的?含义,一路疾跑冲到了陆郎中的?小院之中将正蹲在院子里晒药的?老头给一把揪了出?来。
  “哎哎哎你轻点!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推到了燕眠初的?床前了。
  老郎中叹了声?气无奈地捋捋胡子伸手探向燕三少爷的?脉搏,过了许久才无比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