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管家忙摇头,“老爷,您没看错,那就是少爷。”
  “那混账,那混账竟然给我泡茶了?”钱老爷还是不肯相信,揉了揉自己眼睛,“你们昨儿晚上,是不是给少爷吃了失心丸了?这孩子,怎么变成,变成这样了?”
  “老仆也正纳闷呢,少爷今早上就变了个人似的,三更时分就起身去书房读书了,五更时分下人们起来时,少爷非要跟着一起打扫,下人们不依她就夺过来干,老爷您看看,您坐的这张椅子就是少爷擦的。”
  “奇了,奇了。”摸着光滑的椅背,钱老爷喃喃自语,“这孩子,怎么突然想通了……管家,昨儿个,少爷她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或是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啊……”乔管家迟疑的摇摇头,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少爷他,他昨儿个好像是和少奶奶吵了一架,气得出去后,听钱多说,路上一个没长眼睛的穷酸秀才撞到了少爷,然后少爷就脸色大变的回来了。”
  “秀才?”钱老爷狐疑地捋胡须,“难不成是那混账看人家学富五车,她自惭形秽了?”
  正奇怪,钱玉乖乖端着一杯茶进来了,走到钱老爷身前,跪下,毕恭毕敬道,“爹,您喝茶。”
  “唉……”钱老爷欣慰的接过茶杯,看着钱玉,琢磨两下,道,“玉儿啊,你要钱,自己去账房支就是了,爹不拦你就是,你别这样吓爹啊。”
  钱玉淡淡一笑,“孩儿花爹的钱够多了,以后,不想再花了。”
  “你这是什么话!”钱老爷脸色大变,把茶杯往桌上一摔,“咱们钱家就你一个,这钱不给你花,给谁去?你想要东西,尽管拿,你爹身子还坚朗,还能活几年赚钱的,咱家的银子,还是够你挥霍的!”
  钱玉摇头,“爹,我想去青阳城去做生意,不想再仰赖你了。”
  “你,你,你这是要急死你爹么?!”钱老爷听说,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钱玉,骂道,“你这个混账!那江阳太守两湖巡抚对你垂涎日隆,你爹好不容易搜寻一大堆俊男美女给他送过去,又去给一群大小官员送礼,不就是为了保住你么,不然,你以为你爹为什么急着给你娶妻?不就是为了咱们朝廷律书上的一句,有妻室的公子不得为娈么!”
  为了保下她,他这个爹花了多少心思,这混账却要脱离他的庇护,送羊入虎口么!
  “爹你真是糊涂。”钱玉淡淡道,“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家再怎么有钱,也就是个乡绅,那江阳太守可是个大官,你把家财都送与他,他腻味了那些人,还是会来打我的主意。”
  钱老爷一听,也有道理,不禁忧虑道,“那,那可怎么办?”
  “前些日子,我听说,摄政王亲弟弟的儿子清河王成了青阳太守,想是不久就要到任了,孩儿以为,与其送东西给太守,倒不如与清河王攀关系。”
  “你的意思是……”
  钱玉磕头,“请爹给孩儿些本钱,让孩儿去青阳县闯荡。”
  “哎,也罢了,”钱老爷叹气,欣慰地看着钱玉,“你也长大了,有主见了,想要多少钱去账房领吧,出去带上几个丫鬟家丁去,要是不顺了,回来你爹护你。”
  “谢爹。”钱玉又磕了个头,便走了出去。
  “老爷啊,少爷可真是长大了。”一边看着这一幕的乔管家欣慰的抹眼泪。
  “是啊。”钱老爷也点头,望着钱玉离去的方向却深深不解:不过就是遇到个穷秀才而已,这孩子怎么连性情都变了呢?
  ***
  推开书房门,钱玉一愣,就见木雪背对着她手里拿了本书读的津津有味,听见开门声,转身一看是钱玉,慌忙丢下手里的书,面露惶色,“你,你回来了。”
  “想看书自己拿就是,”钱玉眼神一暗,状似无意地淡淡笑道,“这里头藏书多,不看的话,积了灰尘也不好。”
  “不,不用。”木雪敛唇,怯生生看她一眼,“听说,你要去青阳县做生意?”
  “谁那么多嘴,”钱玉不置可否,走到书架边抽出一本书拍掉上头的灰尘,“不过刚定的主意,还没个影儿呢,就传的你也知道了。”
  “没有,是下人们互相说嘴时我听见的。”害怕钱玉为难下人,木雪忙揽责,“你是,真的要去么?”
  “怎么,很开心?”钱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桃花眼里光芒闪了又闪,翻着手里的书无意道,“走了我这个喜怒无常的夫君,你是不是暗自庆幸?”
  老实说……的确是如此。
  她怕她怕的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虽说她昨日立誓要好好对自己,但木雪八成是不信的。
  “没有的事,”害怕她忽然发怒,木雪忙摆手,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说,青阳县离此处千里,你一个人过去,未免太过危险,所以想要你多带些家丁……”
  “啪”一声,钱玉忽然合上书,笑着打断她,“谁说我一个人过去了?”
  木雪闻言,头皮发麻,她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什么……意思?”
  “我已经告知了我爹,我们带上娘,一起去青阳县。”
  木雪突然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了,钱玉的娘不是没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娘?还有,什么叫“我们?”
  料知她听见这个消息一定会懵,钱玉淡淡笑着解释道,“好歹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夫妻,新婚没几天,我总不能一个人远去不顾你,还有你娘,你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要是突然就这么走了,彼此怕会眷念,倒不如带着她,我们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