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过了就假了,鹤云栎自认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师父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最难的是出塔。得要师父想办法了。”
  别看他们师徒俩来去自如容易,那只是因为他们不在伏魔
  塔自身阵法的“看守”范围内。
  但疫女的附灵骸骨不一样,一旦离塔,便会引起惊动整个白玉京的警报。
  应岁与从他手里拿过盒子:“记得出去的路吗?”
  “记得。”鹤云栎点头。
  “你的驺虞伞借给为师。”
  鹤云栎忙拿出了自己救叶清时用过的黑伞。
  应岁与接过,嘱咐:“那么现在就沿着上次的路出去。先到山下等为师,好吗?”
  鹤云栎心里的担忧确认了。
  应岁与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比设计无惑老人、潜入伏魔塔还危险,危险到不能带着他。
  他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只能全力配合师父:“那我们在昨天钓鱼的地方汇合。”
  应岁与再次叮嘱:“一定要去山下等,记得吗?”
  为什么要反复强调?
  鹤云栎心里的不安更浓了,他迟疑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
  目送他离开后,应岁与又等了两刻钟,估摸着弟子已经出了白玉京,才重新迈开脚步,往上层而去。
  一刻钟后,整个白玉京拉响了警报。
  有东西从伏魔塔出逃了!
  赶到现场之后众人才发现是“劫囚”,一道身影从伏魔塔越出,沿着重重山脊飞速朝山门冲去。
  闯入之人十分厉害,两名驻守白玉京的入虚初期部堂和数名化神期领事上前阻拦,都被轻易击退。
  眼见对方要离开白玉京。
  “何方宵小!”
  一声清亮的厉喝,胜殊娘娘飞身而来。
  伴随掠过的是属于修界第一人的恐怖威压。哪怕是两位入虚期部堂也敢直撄锋芒,纷纷在这般修为压制下退散到外围区域。
  察觉来自背后的攻击,闯入者回身接掌,同时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闯入者的容貌映入眼帘,胜殊娘娘双眸一缩,在双掌相接的瞬间强行收回了七成掌力,但剩下三成依旧打到了应岁与身上。
  一缕殷红当即顺着他薄削的唇角留了下来。
  胜殊娘娘眼神一慌,应岁与却咧嘴笑了。
  虽被打了一掌,但他也借此得知了胜殊娘娘当前的实力。
  大乘后期,原来已经大乘后期了。
  好可怕的实力。
  “你——”胜殊娘娘看了看当前的场景,未出口的关心变成了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的语气十分严厉,仿佛在教训不懂事的孩子。
  自从应岁与重新出现在白玉京的那一天她就在不安,今天,这份不安以最糟糕的方式落到了现实。
  “劫塔啊。娘娘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应岁与嘲讽回道,俊逸的眼中是一贯的锋利桀骜。
  这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叫胜殊娘娘恼火痛心:“你今天带不走任何人或者物。留下你从伏魔塔里带出来的东西。我可以网开一面。”
  应岁与偏头反问:“网开一面?娘娘这是要为我枉法吗?”
  胜殊娘娘不想如此剑拔弩张,主动放软姿态:“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毕竟是你的——”见应岁与脸色骤然冷厉,她收声改口,“我可以帮你。”
  然而应岁与对她的“慈爱”无动于衷:“我唯一的难处,就是现在挡路的娘娘您啊。”
  如此油盐不进,胜殊娘娘只能深吸一口气,反手亮出法器,表明绝不手软的意志。
  似乎意识到自己今天无法成功,应岁与不甘地看了一眼围过来的人:“既然带不走,就还给白玉京吧。”
  说罢,将手里的封印阵盘往外一扔。
  一只恶灵从其中窜出,一边高喊“我终于自由了”,一边试图逃窜。
  这是一千多年前被关入伏魔塔第九层的邪修,足有炼虚中期修为,众部堂与领事上前已是竟也抓不住他。
  胜殊娘娘不得不抽手去对付恶灵。
  而趁此机会,应岁与迅速朝白玉京外抽身。
  并在离开护宗大阵“禁传送”范围的第一时间,撑开驺虞伞,发动法器效果,消失在了白玉京。
  而就在下一息,将恶灵抓获的胜殊娘娘便追了出来,神识迅速覆盖全山,但一无所获,看来已经跑了。
  她扭头吩咐下属:“立刻盘查伏魔塔,看还有没有少什么!”
  那孩子做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
  清泉河畔。
  从白玉京逃离的应岁与并没有找到先走一步的弟子。等了两刻钟,鹤云栎才姗姗来迟。
  青年的呼吸很急,胸口明显起伏,似乎是匆匆赶来的。
  两刻钟。
  正巧是弟子从白玉京跑到这里的脚程。
  应岁与如何还不明白。
  他长久地望着弟子,眼神平寂,面无表情。
  鹤云栎不敢看他。
  他怕在师父的脸上看到失望与责难。
  他没有遵守与师父的约定,下山等候。而是在离开白玉京后,隐藏气息,躲在了能看见伏魔塔的山头。
  他太担心了,想亲眼确认师父平安离开。
  却没想到会瞧见那样一幕。
  虽听不见师父和胜殊娘娘的谈话,但那样的场景,也能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