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呼为生娃的黑脸年轻人, 似乎有点怕老者, 瑟缩了一下, 低着头说道:“三叔公, 他们说自己是龙虎山的弟子,要来我们这里借宿,我不同意。”
  张初泰一见这情况, 就知道老者应该能做主,于是对着老者行了个玄门中的抱拳礼, “老先生,天色已晚我们下山困难,所以想要在你们这里借住一晚,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老人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张初泰,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张初泰要露出不耐的时候,老人终于转移了视线,“别叫我‘老先生’。”
  张初泰心口一跳,难道又叫错人了?
  老人继续道:“我就是个山里粗人,当不得‘老先生’这个名。你们想住就住吧,不过事先说好,我们这的条件,可比不得你们大城市,到时候可别挑三拣四。”
  张初泰见对方答应,赶紧道谢,随后招呼众人随着老人一起进村。路过那个生娃身边的时候,还听到他狠狠地冷哼了一声,但也没再阻止。
  其他几人对着生娃尴尬地笑笑,也道了声谢。
  小山村里,虽然家家户户都已经通了电,但是村里的路边是没有安装路灯的。
  于是,他们一行人,只能借住别人家里透出的零星灯光,摸黑前进。而且村里的路虽然铺了石子,但仍旧高低不平,很是难走。
  以至于周至和卓宜都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人扶了一把。
  一路上,虽然张初泰和贾元化都试图和老人搭话,但是老人却一声不坑,完全不搭理他们俩。
  走了几分钟后,老人在一户的门口停下,冲着屋里喊道:“春明,你在家吗?”
  不一会儿有人从屋里跑出来,将门口的灯打开,“是三叔啊,有什么事吗?”
  “大娃二娃去城里后,他们的屋是不是一直空着呢?”
  “是的呀,他妈一直给他们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就等着他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呢。”
  “那就好,我这边有几个外乡人,想要在我们村借住一晚,你看能不能安排其中两个人住一下,剩下的人我再去找大石他们问问。”
  被叫做春明的中年男人,往老人身后瞅了两眼。张初泰立即走到前面说道:“你放心,我们不白吃白住。”
  本来春明还有点犹豫,闻言立即喜笑颜开道:“当然能住,两间屋子都干净透亮,绝对不比你们在外面住酒店差,快进来快进来。”
  见对方答应,张初泰转身问道:“你们谁想住在这里?”
  周至立即举手,“我我我,我先住吧。”
  除了周至外,云泉观的张修然也与他一起住在了这里。
  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其他人又随着老人去了下一家。与一开始遇到的那个叫生娃的黑脸年轻人不同,其他人只要听说他们愿意支付饭费房费,都同意了下来。
  唯一的插曲就是,张初泰将其他人安排后,原打算跟卓宜一起住在某一户家里,但是卓宜却赖着非要跟晏玄分在一户。于是最后张初泰与贾元化分在了一处。
  见大家晚上的住处都有了着落,张初泰对着老者又行了一礼,“多谢老人家帮忙。”
  老人回头淡淡地看了晏玄四人一眼,仍旧是那副粗哑的嗓音。“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但是我提醒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不要做,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就背着那只盖着黑布的大背篓,径直离开了。
  卓宜疑惑地看着另外三人,“他什么意思?让我们走,不需要我们管吗?”
  张初泰和贾元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有晏玄双手插兜,踢了一下石子,道:“走呗。”
  卓宜惊讶:“真的要走啊?”
  “走,”晏玄看一眼呆愣愣的卓宜,“去吃饭。你们居然不饿吗?你们不饿,我可饿了。”
  见晏玄要走,卓宜赶紧快跑两步跟上他,同时还不忘之前的问题,“晏太师叔祖,刚刚那个老头明明有……”
  还没说完,见晏玄突然转头看向自己,他立即噤声,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最后才小声问道:“怎么了吗?”
  晏玄淡淡道:“没事,要讲礼貌。”
  卓宜:“……”怎么突然说起讲礼貌了?
  屋内,一对老夫妻正将饭菜摆在桌上,见晏玄和卓宜进门,热情地招呼道:“饿坏了吧,快来吃饭。”
  晏玄和卓宜也没推辞。
  四人分坐小方桌的四面,卓宜拿起筷子很给面子地夸道:“阿婆,你做得饭好香啊,我光闻闻就要流口水了。”
  阿婆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你快吃,多吃点。”
  她劝完卓宜后,又转头看向晏玄,“长得白白净净怪好看的,就是太瘦了点,你也多吃点。”
  老阿公的话不多,只说了一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卓宜在晏玄的眼神示意下,试图向阿婆套话,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然而阿婆却尽捡昨天谁家的鸡丢了,今天谁家的狗跑到别人家猫盆里偷吃挨打了,这样的事讲给卓宜听。卓宜废了半天劲,却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最后只能就这么放弃了。
  晚饭虽不算太丰盛,但对于赶了一天路,还爬了几个小时山的人来说,绝对算得上美味。卓宜最后吃得肚皮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