鵺的求生本能还在,虽然已经被打得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连心理防线都被击溃了,但是他还在试图反抗。
  但无论他在做什么,夏油杰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动摇。
  最终,所有的力量都被剥离,一颗咒灵玉彻底成形。
  直到这枚咒灵玉彻底成形,五条枫心中提着的那口气才彻底松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他的猜测……因为实在太过荒谬、太过不可理喻而一直没敢对其他人诉诸于口的猜测,居然成真了!
  这一刻,五条枫由衷地觉得,这一年多以来的所有殚精竭虑、夙兴夜寐都是值得的了。
  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他们所有人都即将拥有的——
  更美好的未来!
  被抽离了所有诅咒的力量之后,鵺终于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身体在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里灰飞烟灭。
  但是此刻没有谁会再对他的死亡再多投注一分关注了。
  遮蔽了整个京都的妖气终于散去,天边的朝阳也恰好在此时升起,胜利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陆续响起来。
  鵺手下的妖怪们基本都被抓了,只有一个鏖地藏实在狡猾,逃了出去,但是也身受重伤如丧家之犬。而忠心于羽衣狐的手下只剩下荒骷髅和狂骨,他们没有参与进战斗,而是守着羽衣狐分离出的那个黑发少女。
  陆生带来的妖怪中,有不少是当初与二代目一起打天下的老将了,他们都认出了这个少女的面容——那是二代目奴良鲤伴曾经的妻子,山吹乙女。
  奴良陆生走向她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奴良陆生在少女的身边蹲下,他的脸庞虽然还残留着一丝稚气,但眼眸与他的父亲极其相似,沉默着看过来的时候更是与故人如出一辙。
  “你是被羽衣狐操控才会拔出那把刀,对吗?”
  山吹乙女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原本有着满腔的悔恨与悲伤,也做好了接受任何指责的准备。但是这个当初最大的受害人,这个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孩子却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试图给她以解脱。
  她一时失语,良久,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陆生的这个问题,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温柔,知道自己如果开口辩解的话,会得到他的原谅。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万事皆休。
  如今,她这个不该存活的幽魂,也即将用自己的死亡为一切画上最后的句号。
  只是,能在死前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她重回人世的这一遭,也算了无遗憾了。
  她最后只是说:“你叫陆生,是吗?长得和他真像啊……”
  最后一刻,山吹乙女看着眼前少年逆着阳光,模糊而熟悉的轮廓,含着笑容闭上了眼睛。
  奴良陆生沉默了一会儿。
  他为了此次京都之行,先是去远野修行、组建自己的百鬼、这一路又经历数场大战,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问出那一句话。
  虽然当事人没有给出回答,但是他已经明白了答案。
  安心吧,老爹。
  他在心里默默道。
  你并不是被怨恨着而死去的,只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我已经为你报仇了。
  另一边,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枫魂不守舍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把小朋友往奴良组那边推了推。
  “去吧。”
  五条枫本来就心神都飞过去了,现在更是从善如流,跑过去找奴良陆生了。
  家入硝子对着小朋友的背影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催促自己的两个同期:“这个好了没?快点!”
  五条悟和夏油杰像是出门春游发现了金龟子的小学生一样,新奇地围着那些战败被捆起来的妖怪们。
  “这个我猜程度有30%。”夏油杰指着茨木童子。
  “嗯,差不多,从这里开始。”五条悟已经把墨镜摘下来了,湛蓝的六眼让每一个被他盯住的妖怪都忍不住试图躲避——不过被绑着也躲不到哪里去就是了。他点着茨木童子的半边面具,给夏油杰指出诅咒最浓郁的地方。
  夏油杰依言抬起手发动术式,和鵺一般无二的黑色诅咒就如流水般向着他的手心汇聚而来。
  力量被抽离的感觉十分奇妙,并不算痛苦,但是也不算享受。
  茨木童子奋力挣扎,怒吼着:“既然败了,就杀了我吧!”
  五条悟心情很好的吹着口哨,见他挣扎得太厉害了,还给他解释了一下:“要切腹的话一会儿请便,现在是治疗时间,要对主刀医师和护士心怀感激啊木头人。”
  “什么治疗!你们明明是在拿走我的力量!狡猾的咒术师……”
  “这可是诅咒哦。”夏油杰把手里的咒灵玉在他面前晃了晃。“即使被侵蚀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都取出来了,总不会看不出来吧?”
  即使没有六眼,茨木童子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奇怪的咒术师从自己身体里抽离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诅咒的力量,他顿时陷入混乱,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鬼童丸则是比他冷静一点,他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问道:“这个诅咒……是因为晴明大人吗?”
  “bingo!”五条悟打了个响指,他似乎沉迷于这种“耐心的医生和刺头患者”的模式,有问必答。
  “从你们决心要效忠那个冒牌货起,他身上的诅咒就在无意识的沾染过来了,时间越久被污染得就越深。如果这次真的能让他得逞的话,你们可能就要全体变成咒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