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女孩,看着好像是还在睡觉,但是当忧太悄悄地探出头观察情况时,女孩却睁开了眼睛,冲着忧太招手。
  乙骨忧太就像突然收到召唤的小狗一样,无形的耳朵马上立了起来,雀跃地推开门跑进去。
  怕吵醒其他人,乙骨忧太压低了声音:“里香,你这么早就醒了啊!”
  祈本里香身上的外伤不重,但是被父亲带走的那一周时间里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之前在家里也没有被善待。昨天入院检查了身体之后查出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现在手上还挂着点滴。
  她笑着点点头:“嗯,忧太,我在等你!”
  乙骨忧太并不敢乱动,只趴在里香的床边,傻傻地冲着床上的女孩笑。
  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乙骨忧太的主治医生就来喊他吃药了。而他一离开,女孩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向着门外看了一会儿,仿佛在目送玩伴的离去,随后就低下了头。其间无论是被拔掉输液管,还是被要求吃药,她都安静照做,只是不再说话。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给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病房笼罩上一层温暖的淡黄光晕,小女孩缩进被子里仿佛睡着了,场面静谧而温馨。
  在被子围起来的小小结界中,女孩的眼神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她从舌下吐出药片,放在掌心里攥紧。
  走廊里传来一连串的“噔噔噔”的脚步声,然后是乙骨忧太的声音:“里香?你睡了吗?”
  里香把药片塞进被褥的夹层中,然后表情毫无异样的探出头:“没有,忧太,你来找我玩了?”
  可是男孩的神情却不再像离开的时候那样无忧无虑,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明明病房里四下无人,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些话不能就这样说。他迟疑了半晌,最后一咬牙,脱掉鞋子也爬上了病床,用被子把自己和里香一起蒙住。
  夏季的被子并不厚实,阳光还能稍微的透过来一点。在微弱的光线中,两个孩子的眼睛都明亮无比,像是依偎取暖的两只小兽。
  “里香,你的病房外面好像有奇怪的人!”忧太压低了嗓音,满脸担忧。他知道里香是因为一个案件而入院的,之前也有警察来关照过,所以她的病房外面有人观察,其实也不算奇怪——证人不就是要保护的吗!
  可是今天早上他看到的人却让他脑海中警铃大作,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直觉这些人和昨天的警察不一样,感觉很危险,不再是值得信任的人了。
  可是这样的直觉,说出去也只能引来嘲笑吧?
  乙骨忧太说完,有点惴惴不安地看着里香。
  昏暗的光线里,他看不太清里香的神情,但是那双一直凝视着他的星星一样的眼睛弯了起来。
  里香也悄声答道:“是的,他们在监视我。”
  引起她的怀疑的,不仅是那些人的可疑行迹,还有五条枫的失约。
  那个昨天把她救出来的哥哥答应了今天会来接她,可是现在时间过了,哥哥还没有来。
  哥哥是不会故意失约的,所以只能是他现在出了什么事,被绊住了脚,不能过来了。而这些人来到她这里,可能是想抓住她来要挟哥哥,也有可能是哥哥已经被困住了,敌人要来把哥哥的 “党羽”一网打尽……
  总而言之,她现在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今天早上,医生送来药物的时候,她怕药里会含有让她失去意识的成分,特地把药片压在舌下没有咽下去。
  这对于已经和鬼父周旋了好几年的里香来说并不难做到。
  她悄声说道:“不能再待在医院里了,我必须得逃跑,忧太,你要替我保密。”
  如果说祈本里香在出逃前有什么不舍的话,那就是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了。他们才认识不久,就要面临分别。
  里香倒是不太担心她逃跑了,忧太会被为难。和已经没有亲人关爱的自己不同,忧太的家人十分关心他,所以忧太不会像自己一样,哪怕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也没有人发现的。
  可是无论她已经做好了多少心理准备,都在乙骨忧太接下来的一句话中土崩瓦解——
  “里香,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
  “不行!”里香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差点掀翻了被子。
  她连忙伏低了身体,急切地快速说道:“忧太,这不是游戏!那些人是真的会伤害你的!而且……”
  她为难地咬住了嘴唇,她也是昨天才知道,世界上是存在着非自然的力量的。她自己有,哥哥又比她厉害很多,那么那些为难哥哥,绊住了哥哥的人肯定也是有的。
  她已经觉醒了力量,面对那些人的追捕还能有些底气,但是忧太是普通人,一起逃跑的话,万一她没能保护好忧太呢?
  忧太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能承受刚刚得到再又失去的结果。
  “里香!”乙骨忧太比她更急切,他抓住女孩的手,几乎要哭出来。“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我们可是朋友啊!”
  在把最急切的情绪抒发过后,乙骨忧太冷静了一点,能够理智的分析了:“你一个人要跑出去的话,立刻就会被发现不对的;而我们两个就可以说是一起出去玩,他们短时间里不会发现不对。而且这些人偷偷摸摸,畏首畏尾的,既不敢和警察对上,也不敢直接出现在你面前,所以他们肯定不敢下狠手,这样的话两个人就比一个人有优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