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母后,你慢些走。”刘隆顾左右而言他:“小心脚下。”
  邓绥抽出手轻拍一下刘隆的手,道:“还是一团孩子气!”刘隆笑了一声,与母后一起继续往前走。
  邓绥转头看向刘隆,道:“明年你就是十六岁了,是个大人了。你现在学习如何?”
  刘隆想了想,道:“还行,经史都有涉猎,不过不太精通。”
  邓绥笑道:“你不考孝廉,又不当博士,懂其大意即可。我想明年让你开始亲政。”
  刘隆惊了一下,忙推辞道:“不行,我年龄还小呢。”
  邓绥轻咳一声,道:“你先不要拒绝听母后说完。”刘隆赶忙洗耳恭听。
  “这些年我身体不大好,你也该接手这朝中事务了。一开始,你先跟着我学,其他慢慢来。”
  刘隆听完,沉吟道:“我听母后的。只是蓦然停课不大好,不如每隔几天,让师傅们过来给我讲课。学海无涯,我虽然读了经史,但这经史又不是那么容易精通的。”
  除了学习外,刘隆还希望通过几位师傅多了解外面的情况。
  邓绥点头道:“如此也好。”
  正月的春风吹到脸上,还带着冬日的寒意。两人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就回到崇德殿后殿。
  邓绥继续处理奏表,刘隆则在一边做课业看书,室内一片静谧,气氛温馨。
  二月初二
  时,天空中飘起了如酥的小雨。
  刘隆站在宫殿门口,天地一片空濛,丝丝细雨滋润了大地。
  他跑回来,笑着对母后道:“母后,今年一定是个丰收的年景。去冬大雪,今春又雨,五谷必定丰登。”
  邓绥闻言停笔,笑起来道:“快回来了,门口冷小心着凉。”
  刘隆听了,笑着从外面回来,感慨道:“真好啊。”该下雨,就下雨,这样的日子在刘隆的记忆中稀奇无比。
  感慨间,刘隆抚了抚胸口,深吸一口气。邓绥余光瞥见他这般作怪,问:“这是做什么?”
  刘隆摇头道:“保护好运气。”他怕老天爷从不遂人愿,往往他说好年景时,就给他来水旱。
  邓绥没听明白,但也没在意,看见刘隆写了一半的课业,道:“无论做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刘隆提起笔继续写,心里道,可是外面下雨了哎。
  细雨空蒙的北宫比平日多了几分淡雅闲适,连最巍峨的德阳殿也是如此。
  邓绥只是无奈地摇头,她这个孩子对这些雨啊雪啊,特别好奇,真不知像了谁。
  次日,天空放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地面的青草出了绒绒的一层,十分可爱。
  连日晴天,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翠意一天比一天地深,花园中的桃李杏梨都开了花,粉粉白白红红,如烟似雾,梦幻不已。
  春日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更浓,整个大地仿佛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积攒的能量仿佛一下子爆炸开来,化作连绵不断的绿叶,目不衔接的花朵,清脆悦耳的鸟鸣。
  刘隆新年一直都在忙碌,而且过得有些压抑,看见这样的春色,就和母后商量道:“母后,等到了三月份,咱们去上林苑游园好不好?”
  邓绥转头看了眼刘隆,沉吟一下,点头道:“若无大事……”
  邓绥停了一下,只觉得眼前发晕,双手刚要抓住桌案,手腕就被刘隆紧紧攥住,拉着往外跑。
  宫中响起了急促刺耳的锣鼓声,打破皇宫的雍容。
  刘隆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抓住母后的手腕将其拉起,一边跑一边喊:“地震!快往外跑!”
  刘隆刚拉
  着邓绥下了台阶出了宫殿,大地就开始左右晃动起来,几乎站不稳身子。
  刘隆一个踉跄,然后被人牢牢扶住。原来是侯在外面的江平。另一边陆离和寺人们也扶住邓绥。
  两波人护着刘隆和邓绥继续往外面跑,周围不断传来轰隆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一群人好不容易来到崇德殿前的广场上,地震仍在持续。
  刘隆被江平领着寺人护在中间,他看着远处宫殿倒塌荡起的烟尘,左右摇晃的朱雀阙,忍不住泪流满面。
  刘隆感到这场地震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耳边不断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隆声,鼻尖弥漫着烟尘的气息。
  “隆儿!”邓绥看见刘隆双目流泪的场景,也想跟着哭。可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崇德殿的围墙坍塌了一半,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令人心生绝望。
  “母后。”刘隆听了,转头看去,带着哭声道。
  这场地震比上次地震持续的时间更长,破坏性更大,连宫中的宫殿都被震塌了不少。
  邓绥走过来,沾着灰尘的素袜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凉意一直冲入邓绥的心中。
  “隆儿不怕。”邓绥抬手拍拍稚嫩面容小皇帝的肩膀。
  刘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不怕。为什么要发生这么大的地震……为什么……”
  刘隆万分不明白大汉年年地震到底是为什么?
  邓绥深吸一口气,朝刘隆颔首,然后扫视左右,大声问:“清点一下人数,力气大的人准备去救援。”
  刘隆伸手擦干眼泪,道:“这次地震还有余震,若非必要,不要回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