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川宇一个负责赞助对接的,到了彩排现场也没什么事儿干,除了枯坐,也光琢磨陈览今会给他送什么礼物了。
  那个箱子大得太明显,什么都能装下,也就什么都无法排除,遐想空间太大。但一会儿又觉得陈览今不是那种过度包装的人,要么是东西本身大,要么是买的件数多,可供猜测的范围似乎又缩小了。
  像心里有个进度条,前后来回地蹦,像是很忙的样子,却一点儿结果也没有。他想得心痒,又实在无聊,只好有事没事就去骚扰陈览今,给他发一大堆微信消息。不好意思直说对礼物好奇,就拣一些没营养的话题瞎扯,倒也丝毫不担心陈览今烦到。
  这两天陈览今也去了实验室,在和闻川宇同居之后他挺久没周末还自主加班了,大多时候都和闻川宇到处玩儿去了,相当堕落。
  而这会儿就算去了实验室,也没太找回专注的状态,手机震一下,他就拿起来看一下,给闻川宇回消息。两天下来,其实也没做什么事,跟换了个地儿玩手机似的。
  幸好周末导师也不在,不然说不定得挨训,陈览今想象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实验室用的钟是老式的,每一个整点都会咔嗒咔嗒地报时,周中人多喧嚷的时候未必能听到,这两天陈览今倒是听得很多。
  四下,下午四点,陈览今又把手机拿起来,屏幕上确实显示着16:00没错。其实这种印证是多此一举,整点报时是很难弄错的,他又没有沉浸实验到不分昼夜的地步。
  也许拿手机还有另一个原因——看看有没有未读消息。
  没有。闻川宇已经将近二十分钟没回消息了,一反常态,也许是有事在忙。
  前一天晚上闻川宇说过,毕业晚会今晚八点开始,但六点就开放进场,甲方爸爸也会提前些到,所以他五点之后就不太有空了。但这会儿他就开始联系不上,也许是甲方爸爸到得太早,也可能是有别的事情,都不一定,都很合理。
  陈览今难得品味到“百无聊赖”的定义,很稀奇,往常他大多时候有事做,也清楚地知道闻川宇的课表,明确他会在哪一分钟下课、有时间回复消息。但这种时候只有漫无目的的等待,不知道闻川宇到底什么时候会有空。
  要不干脆直接去找他好了?这样的念头刚刚闪过,陈览今就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双肩包。反正留在实验室也只是磨洋工而已,陈览今这样宽慰自己。
  其实很不理智,毕竟他清楚地知道闻川宇大概率在忙,就算去了他也只是换个地方无聊而已,倒不如调整下状态专心做点什么。但陈览今还是出发了,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孤零零一辆共享单车,他也不做他想,上前扫码解了锁。
  车座有点儿矮,也许这辆车的上一个临时主人个子不高。每次前进都得很用力地蹬踏板,但陈览今也没有停下来调,白耗费许多力气。
  陈览今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赶时间,却不知道在赶什么,明明没有人在等他。
  一直到骑到体育馆门口,陈览今隔着透明的玻璃往里看,只用了一秒,就找到人群里的闻川宇的背影。他反坐在桌子上,手比比划划的,大概是和对面站着的人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陈览今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很想见到闻川宇。
  也许先前他那些无法被解读的行为,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见到”,这个措辞其实很准确,因为在看见闻川宇的背影的瞬间,陈览今突然不着急了。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慢吞吞地还车,甚至在还车之前还很有空地把车座往上调了调,毫无逻辑。
  他不急着去找闻川宇,闻川宇却恰好向外看。他正和大一的部员交代今晚的事项,福至心灵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陈览今的侧影,他看过许多遍,因此能够很确信那并不是错觉。
  蛮不负责任,他把师弟师妹们撇下了,连外套都没穿就往外奔。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冷风直往脸上拍,冻得他腿抖,倒也没后退,反而往陈览今的方向跑得更快。
  在“还车成功”的提示音之后,陈览今听到一句很大声的“陈览今——”。他回过头,看见闻川宇朝他狂奔而来。
  短短十米距离,像动画片尾曲里让人想掉眼泪的慢镜头,意味终章也意味永恒。又好像只是短短一瞬,陈览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闻川宇就已经跑到他面前,说话的时候吹出白气儿:“你怎么来了?”
  是喜悦的语气,陈览今可以分辨,于是他也笑起来:“来找你啊,你现在有空吗?我刚刚看你好像在忙。”
  闻川宇回过头,体育馆的玻璃上贴着好几张他熟悉的脸,刚才还严肃认真的师弟师妹此刻都毫不掩饰地在看他的热闹。闻川宇抬手挥了一下,作势要凶他们,众人又作鸟兽散,只不过脸上毫无紧张之意。
  下梁歪了,上梁也没有丝毫犹豫地不正,闻川宇毫无愧色地撒谎:“暂时还没什么事儿,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吗?”
  工作嘛,总是做不完又总是做得完的,拖到一小时之后又如何呢。
  但还是要先回体育馆,闻川宇只穿了一件并不厚的黑色高领毛衣,再在寒风里站十分钟就也不用上班了,直接进校医院吊水。闻川宇犹豫了片刻,拉起陈览今的手,在对方有点儿疑惑的眼神里干涩地解释:“嗯……他们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嘛,演一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