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淮一眼看穿他在装疯卖傻,冷笑道:“我是菩萨赐给你的地狱。”
  何兮无辜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好凶哦!果然男主只会对另一个男主温柔。
  “你究竟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干什么?”裴轻淮目光锐利,似要将人看穿。
  何兮手撑着地面,晃动着身体站起来,本来想辩解一下,可是一想,完全没这个必要。
  本来自己的任务就是在晚宴上对他一见沦陷,然后发疯缠着他,让他厌烦的。
  何兮脱下身上裹着的那块蓝色桌布,扔到案几上,故意朝着他贴近了些,微微扬着脸,带着些醉意对他笑得灿烂:“我确实在求姻缘啊,结果你就出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若他是弯的,或许遇上裴轻淮这样的极品美色还会有些放不开,可坏就坏在他是个真直男,内心根本无所畏惧,反正就是一个演!
  裴轻淮眉头紧皱,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很显然,他是今天的宾客,但是很面生,从没见过。
  而且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
  裴轻淮瞳眸微动,脑子里迅速有了猜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兮怎么烦人怎么来,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下一秒,裴轻淮就以行动表明他叫什么。
  他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叫……安保人员来把他这个不明人士带走。
  何兮赶紧按住他的手机打断他,不要脸地说:“叫我兮兮好了,跟我不要见外。”
  ……果然是他。
  前些天就听爷爷说了,乔家失散多年的大儿子找回来了,叫何兮,乔叔叔宝贝得不得了。
  没几日,乔灼言就气呼呼地跑来他家里赖着不走了,说家里已经没他呆的地方了。在他的描述里,何兮是一个颇有心机,且厚颜无耻的人。
  乔灼言本来就有些孩子气,他的话可能有失偏颇,裴轻淮也就听听没太当真。
  他家老爷子跟乔家的老爷子年轻时是过命的交情,为了加紧两家的联系,在他才几岁的时候,就为他跟乔家老爷子定了一桩婚约,只是没多久乔叔叔跟未婚妻分手了,之后闹得很伤心,过了好几年才结婚生子。乔灼言年纪太小,是以就没人提起这件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当初跟他订下婚约的人被找回来了。
  老爷子劝他来参加订婚宴的同时,叮嘱过他,乔叔叔肯定会带着何兮过来,让他好好接触。
  如果没有特别不满意的,到时候两家的婚约肯定会再提上日程。
  裴轻淮特别清楚自家爷爷的脾气,刚正固执,一定会死守着跟已逝老友的约定,促使他跟何兮结婚。
  唯一能使爷爷放弃的,只可能是何兮不喜欢他,不愿意跟他结婚,可是现在……
  裴轻淮对上何兮亮晶晶的双眼,本就头疼欲裂的他,顿时感觉脑仁都在狠狠抽搐。
  他抬起一只手扶住额头,身体差点站不稳。
  “喂!”何兮本来还在演戏状态呢,见他突然摇晃,下意识里伸手扶住他。
  “……去沙发。”裴轻淮满头冷汗,看起来比刚才还要难受很多倍。
  不是吧?我气人的功夫这么到位吗?怎么搞得这么严重?何兮也没心思演戏了,赶紧把他搀扶住,往沙发那边走。
  裴轻淮本来就比他高,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加上他自己酒劲没散,等成功地把裴轻淮架着弄到沙发上躺好,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感觉骨头差点散架。
  他拿出手机,咬牙切齿噼里啪啦给周以澄发了一通信息,双手不由搓了搓胳膊,这房间冷气开得确实挺足的。
  他又抬头望向眉心紧蹙,额头上堆满冷汗的裴轻淮。
  何兮看着都替他不好受。
  可他不是周以澄,没有那双能迅速缓解疼痛的双手。
  他环顾一圈,目光定在被自己抛开的那块桌布上。
  过了一会儿,裴轻淮闭着的双眼睁开,望着搭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块蓝色桌布,苍白的唇动了动,一阵无言。
  何兮真诚地说:“房间里有点凉,给你盖个肚脐眼儿,不然着凉了你更不舒服。”
  他曾经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如果这世上只剩下最后一片树叶,那么这片树叶将会被一个睡午觉的中国人拿来盖肚脐眼。
  他深表赞同,这是极其正确的,客观的。
  谁躺在空调屋里能不盖肚子呢?
  哎,还真有!
  裴轻淮抬起手,扯掉那块布扔到地上,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
  “出去。”
  “出不去啊,门坏了。”何兮撇撇嘴,终于跟他说了实话,“不过放心,我已经让人过来修了。”他瞅了瞅到被丢在地上的布,感觉自己强迫症都要犯了。
  裴轻淮实在没心思再搭理他,再次闭上眼睛。
  很快,门外来人了,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何先生,何兮应了,然后他们赶紧修理。
  修门的人是何兮叫周以澄找来的,周以澄应该也在门外,但是没出声。
  因为何兮发消息时,特地交代又交代,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们两个认识。
  否则,要是被裴轻淮这个聪明人知道他跟周以澄从小住在一起,绝对会怀疑他的身份。
  修门搞得噪音挺大,那敲击的声音一下一下,就像闷棍直接敲在了脑门上,裴轻淮用手自己捏着青筋直跳的额角,气息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