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易天无法接受,使劲地摇头:“不会,不可能……”
  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静沉着。诚然,在何兮的事情上,他也从未冷静沉着过。
  “乔先生,我知道太突然了您可能无法接受,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秦霜咬牙继续道,“当初我照顾孩子一年,因为身体多病实在无力继续照料,这才将孩子交给他们一家,也让他们住进了周小姐的房子里。可他们一家人对以澄并不好,特别是这个何兮,他仗着有父母撑腰,从小就喜欢欺负以澄,各种恶事做尽,没想到现在还偷以澄的项链来假冒他!乔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可不要被他们给隐瞒欺骗了啊!”
  欺负谁,恶事做尽……乔易天根本没办法将这两个词跟何兮联系到一块儿。
  兮兮明明是个性子纯净又有爱心的孩子,为什么要说他的不好?
  他不断地想否认,可是当他转头看到眼神闪躲,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的张晓菁和何卫国,他瞬间感觉心都碎了。
  他捂住自己绞痛的心口,身子都不稳地晃了晃。
  裴轻淮一大步上前扶住他:“乔叔叔你没事吧?”
  乔灼言和郑佳怡也惊得下意识朝这边走了几步,但是见裴轻淮去了,就没靠太近。
  乔易天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裴轻淮,整张脸仿佛都沧桑老了几岁。
  “轻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裴轻淮没有否认:“两天前。”顿了顿,他声音压得极低,“对不起,乔叔叔,我打算跟兮兮领证后就立马告诉你的。”
  乔易天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直了些身体。
  难怪之前去找他谈说要跟兮兮结婚,难怪刚才试图阻止这个女人说下去,是怕真相暴露后那些不确定的因素破坏这桩婚约吧。
  乔易天闭了闭眼,痛心的热泪滚落而下。
  其实回头想想,并不是没有疑点。
  当初鉴定时,兮兮说自己晕血,用的是牙刷,并未当面抽血,而且不让他查之前的任何过往。他几次三番想跟他养父母见面,兮兮一直找借口推脱,好不容易见面之后,又拖延转户口的事……可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宝贝儿子,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叶障目,哪里会看清这些再明显不过的漏洞?
  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英明半生,竟一头栽在了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他骗了自己,难道他那一声一声甜甜的爸爸,那如孺慕亲近的眼神,凌晨赶回来探望的关怀心疼,也都是欺骗是假象吗?
  乔易天现在只想亲口问问他,缓缓抬头,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四下搜寻。
  “……兮兮呢?他人去哪里了?”
  何兮气喘吁吁带着周以澄赶到时,对上的就是满室诡异的寂静,和乔易天悲伤难过的神情。
  何兮手指不由轻颤蜷缩一下,迎着所有人的注目,脚下放慢了些速度。
  看来秦霜已经揭穿他的身份了。
  挺好的,放下了重担,以后不用再演了。
  裴轻淮看到何兮和周以澄一同出现,脸色骤变,几大步逼到他跟前。
  所有对自己的告诫都成了笑话,他死死抓住了何兮的肩膀,怒声道:“你跑出去跟他在一起?!”
  刚才不仅跟他在一起,他还跟我表白亲我摸我了。
  对不起,是我毁了你的好姻缘。
  何兮硬着头皮对上裴轻淮森寒的目光,心里很是发虚,毕竟像周以澄这样温柔漂亮、举世无双的对象很难再找了。
  “裴轻淮。”何兮在背后的手用力打手势,警告欲上前来的周以澄太要靠近,艰难道,“我跟你的事,待会儿再说好吗?”
  裴轻淮的表情已经凝固住了,搭在他肩头的双手也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缓缓滑下。
  隔得很近,他清楚地看到了何兮被咬破的嘴角。
  何兮以为他是默认同意了才松开自己,没有留意他黑眸里无声翻滚的阴云,绕开他,走到了乔易天面前。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对着自己满脸宠溺的爸爸,可现在,他满面泪痕,看过来的眼神,带着陌生的打量和探究,像是从不认识他,想要很用力地认清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何兮还是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眼眶泛酸。
  “兮兮,你……”乔易天的语气并没有何兮预料的那样激动和愤怒,甚至,听起来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何兮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他。
  但他比原主稍微幸运点,至少不是当着今晚所有宾客的面当众处刑。
  他强忍下泪意,望着乔易天道:“对不起,乔先生,是我骗了你。”
  一句“乔先生”刺得乔易天眼神都恍惚了一下。
  他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好,好,你骗了我。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何要这样做?!”
  秦霜将周以澄拉了到身边,眼神恨恨地盯着何兮,如果他敢说出什么无耻狡辩之语,她就会立马痛骂过去。
  “秦阿姨。”周以澄走近了才注意到她状态很差,蹙眉低声问,“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这里前,没想到她也会在。她身体本就不好,此时看着竟比病中还要面色惨淡。
  秦霜是从医院强撑着来的,刚才又费力跟张晓菁打架,体力早就透支了,脑子也是晕晕乎乎,可是事情还没了结,她是绝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