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淮默然片刻,道:“让他进来。”
  “是。”
  在裴轻淮转身回到床边前,何兮飞快闭上眼睛。
  脚步声很快到床边了。
  看来他应该是要下楼去见那个人,所以现在又要把他抱到酒窖里藏起来。
  何兮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却感觉脸颊被轻轻抚摸了两下。
  再然后,裴轻淮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等彻底听不到动静,何兮才又睁开眼睛,心中疑惑。
  上午来的是应该是老爷子,那这时候又会是谁?
  ……
  裴轻淮下楼之后,一眼就看到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轻淮哥!”乔灼言听到脚步声,立马站起来,眼巴巴地望向他。
  裴轻淮走近,拍拍他的肩头,坐在他旁边的那张沙发上。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想找你,但一直联系不上。”说话时,乔灼言一直担忧地盯着他头上的纱布,“我是下午听爸爸说你在这儿,而且还受伤了,就想来看看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现在知道他在这里的也就那几个人。
  只是乔灼言看起来并不知道内情,更像是被顺水推舟地送过来的。
  裴轻淮没再说什么,微微倾身给他倒水。
  乔灼言继续打量着他道,眉头都紧紧皱在一起:“你这脑袋怎么伤成这样啊?看着挺严重的样子,看过医生了吗?”
  “已经找医生问过,吃点药就行了,没什么大碍。”
  “可是你脸色不大好。”
  “不要紧,过几天就恢复了。”裴轻淮递水杯给他。
  乔灼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接过水杯喝了两口。
  “轻淮哥。”他搁下水杯,环视一圈,才重新看向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还是不要一个人这样闷在屋子里了,这样只会越闷越糟糕。要不我陪你出国玩一趟吧,到时候什么不开心都会通通忘掉。”
  少年笨拙地宽慰着他,眸光诚挚。
  裴轻淮心中微微触动,声音低而和缓:“不用了,你好好回去上学,我没事的。”
  “你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乔灼言鼓了鼓脸颊,拔高声音宣布,“既然你不出国,那我就继续在留在这里陪你吧。至少可以跟你说话,陪你解解闷儿。”
  裴轻淮眼皮跳了跳:“灼言,其实……”
  “我本来就快放假了,不耽误学习的。”乔灼言却误以为他怕自己落下学业,抬手坚定道,“就这么说定了!”
  他站起身自顾自地要往楼上走。
  “我今晚睡哪个房间?轻淮哥。”
  裴轻淮迈开长腿几步上前,将他拦在了楼梯前,乔灼言愣住。
  “怎么了?”
  “灼言,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裴轻淮声音仍是柔和,但语气坚决,“我真的不需要人陪,我只想自己静一静。”
  乔灼言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从前裴轻淮就算心情再不好,也肯定不会拒绝他留宿,就多一个房间的事。
  更何况这个时候天都黑了,却要赶紧送他走。
  这也太反常了,就好像……这里有什么不能让他见到的人一样。
  乔灼言心里猛地跳了一下,一时没说话,悄然地往楼上瞄了一眼。
  正在此时,楼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裴轻淮瞬间变了脸色,也顾不上拦乔灼言了,转身几大步跑上楼去。
  乔灼言心念一动,飞快地跟上去。
  卧室的门已经敞开,守在门口的保镖进去查看情况了。裴轻淮疾步跨进去,何兮手正足无措地站在歪倒的椅子旁边,看着他逼近。
  “我不是故意的。”何兮心头一紧,忙道,“我只是脚疼一下没站稳就摔……”
  话说到一半停住,越过裴轻淮的身影,看到了门口目瞪口呆的乔灼言。
  来的人居然是他。
  这完全出乎何兮的意料了。
  裴轻淮检查他身上没摔伤之后,扶着他回床边坐下,何兮眼尾余光又悄悄地往乔灼言那边飘。
  乔灼言一直不喜欢他,又跟裴轻淮关系亲近,应该不会跟裴轻淮作对。
  退一万步说,就算乔灼言肯帮他离开这里,也没有对裴轻淮对抗的能力。
  但是至少可以让他帮忙通知乔易天去找周以澄。
  事关周以澄,他应该不会不管。
  何兮想得到是挺好,却根本没这个机会,裴轻淮很快转身出去,拉着一直往他这边看的乔灼言下楼了。
  何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双肩都耷拉下来。
  到了楼下,乔灼言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想着刚才的状况。
  从订婚宴之后,他就没有见过何兮了,只有一次短暂的通话,没想到再看到他会是这样的场面。
  裴轻淮脑袋上的伤,看守的保镖,还有被关在房间里看起来安静沉闷的何兮,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不对劲。
  陡然间,他心里明白了点什么,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楼上。
  “灼言,我让人送你回去。”裴轻淮神色如常,“等过段时间我会去看你。”
  “轻淮哥。”乔灼言没办法当做什么都看到,“有什么误会你就跟他好好聊,你这样是不行的,只会适得其反。”
  裴轻淮也不与争辩什么,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