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玦像个小孩子,抱着被子思索了片刻,忽然掉下了一串泪珠。
  “你骗我。”
  “我娘早就回不来了。”
  周鲤愣了一下,蹲下身去,用袖子擦了擦徐玦的脸,“阿玦,我哪天要是回不来了,你要替我照顾好我娘。她一直待你跟亲儿子一样,你可不能没良心。”
  徐玦像是听懂了,又像没听懂,醉醺醺地问,“你要去哪里?”
  周鲤看了眼自己有些发颤的右手,打趣儿道,“去学做馄饨。”
  半晌没等到徐玦的回应,估计是已经睡着了。周鲤松了口气,也起身准备回家。
  刚才徐玦闹腾,房间里的东西被撞倒不少。周鲤想了想,弯腰收拾掉在地上的文书。
  忽然,一道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是萧承钤写给徐玦的信。
  周鲤素来没有窥探他人私事的兴趣,可是那信纸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敞开着,周鲤立刻就扫见了自己的名字。
  周鲤内心挣扎了片刻,既然事情与他有关,看看又何妨。
  短短几行字,周鲤看了半天,眉头也越锁越紧。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徐玦,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明年即将大婚,徐玦如今和萧承钤走得这么近,不可能不知道此事。周鲤与萧承钤的关系,徐玦也是唯一一个清楚内情的,他想必是要劝周鲤趁早断了这段关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把重要文书随意丢在房内。
  周鲤在心里笑了一下,他笑自己竟这样迟钝。
  这么大的事,他回京以来竟毫无耳闻,不必想也知道是被谁压了消息。
  其实萧承钤何苦这么大费周章,他即便坦白和周鲤说了,周家也不会因此转去扶持他人。周鲤不可能,他娘亲萧文瑜更不可能。
  周鲤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他也不后悔,他只是没想到,萧承钤能一直心安理得地欺瞒他。
  周鲤摩挲着腰上的玉佩,那是萧承钤去年送他的生辰礼。
  或许萧承钤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自己?
  周鲤把信纸放回桌上,推门离开了。
  ***
  周鲤等了两天,萧承钤都没来找他。他胸口堵着一股闷气,气势汹汹杀到东宫的时候,萧承钤刚刚写好什么东西。似是没想到周鲤会忽然出现,急忙拿白纸盖在了上面。
  “十一,你怎么来了?”
  周鲤对他写什么其实不感兴趣,他开门见山,冷淡地说,“殿下有了喜事怎么也不告诉我?”
  萧承钤闻言愣了一下,又立即反应过来,“是徐玦告诉你的?”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倒也正好,”萧承钤叹了口气,反而露出了些许轻松神情,“十一,你心里也清楚的,你我难成正果,但我对你却又实在有几分喜欢。你若不介意,这份婚约我们便当它不曾有过。”
  “你这是何意?”
  “婚约是父皇逼我订的,无非走个形式,只要你愿意,我们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
  萧承钤仍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嘴里吐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混账。听得周鲤直皱眉头。
  “殿下,你身为太子,读了如此多圣贤书,你的礼义廉耻都读到哪里去了?”
  “我本就如此,只是你不够了解我。”萧承钤笑了笑,抬手指向窗外,“这宫门里从不出良善之辈。没见过谁如你一般天真,说什么便信什么。”
  “对了,”萧承钤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衣裳,“我听说你背地里没少打探我。”
  周鲤盯着他的眼睛。
  “都打探到了什么呢?”萧承钤伸手托起他的下颌,与他对视,“那年寺庙失火,太后一行人差点葬身火海,宫宴上猎犬发狂。如此种种,都不是巧合,你分明都查到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
  “你别说了!”周鲤挥开他的手,脸色越来越苍白。
  萧承钤顿了顿,低沉道,“十一,你觉得我可怕吗?”
  周鲤浑身被抽干了力气,手臂的伤口又仿佛在隐隐作痛,他身形一晃,有些站不稳。萧承钤习惯性地想来扶他,被他躲了过去。
  周鲤按着眉心缓了片刻,“我今日来,不为诘难什么,话说开就好了。你明知道我不会纠缠不清,更不会拿周家做什么威胁。如果这是你的目的,你已经达到了。”
  “殿下,保重。”
  周鲤转身要走,萧承钤却不肯轻易放过他。故意捏着他的伤处,用力一扯,周鲤吃痛之际,身子已经被按倒在地版上。磕出一声闷响。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周鲤怒斥。
  萧承钤不管不顾地压下来,堵住了他不饶人的嘴。
  周鲤现下被他压着双手,挣扎不脱,又舍不得动武。萧承钤早对这具身体了如指掌,点拨三两下,周鲤的力气已经软了下去。
  “你尽管叫喊得再大声些,让整个东宫的人都来看看你这副模样。”萧承钤的声音那么冰冷,几乎让周鲤打了个寒颤。
  这话很有用,拿掐住了周鲤的自尊,他真不敢再动了。
  萧承钤一点点扯开周鲤的衣裳,不由分说地埋了进去。
  萧承钤动作粗暴,周鲤咬着牙,脸上疼出一层细汗,他一声不吭,默默接纳了这份诀别。
  翌日天未亮,周鲤缓缓醒来,他已经被萧承钤抱到床上,萧承钤侧身揽着他的腰,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