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人隔好久才哼唧一声,“唔蓝瘦了。”
  吐字模糊,半天没露出脸来。
  秦穆继续看他,解释说,“昨晚,我是担心哥哥半夜会突然发烧,才跟哥哥睡在一起,今天就不会了。”
  被子动了动。
  见人没多大反应,秦穆伸出手,往里面的额头探去,摸了两下才问,“哥哥今天去学校么?”
  “今天他们保送考试,我不用参加,可以在家休息。”被子里的人抬被看他,“你赶紧去学校吧。”
  半天没见到人脸。
  可对方好像也没对两人睡在一起的事,表现出有多排斥。
  秦穆嘴角微弯,俯下身说,“那我先去学校,哥哥在家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哦。”对方道。
  一阵窸窸窣窣后。
  外面遂响起洗漱的动静。
  直到房间传来关门声。
  谢初时才从被子里冒出头,对着外面的空气大吸几口。
  他现在脑袋已经不晕了,脸颊却还是烫的,要不是过于清醒的大脑,他怀疑自己是又在发烧。
  想到昨天做得蠢事,谢初时崩溃地捂住耳朵。
  他都干了什么啊!
  并且他很确定,自己并非完全被动,反而是潜意识引领,真的想上去和人贴贴。
  谢初时万年铁树开了花,对方还是跟自己一样,性别男,爱好,也许男,甚至于……
  叮咚——
  旁边的手机连着充电线,突然响了两声。
  [秦穆:记得吃早餐。]
  [秦穆:早安。]
  谢初时往下滑手机,发现上面还有一长串消息,全在自己那个兔子表情包的后面……
  都是在问他发生了什么。
  谢初时:!
  重新把被子裹好。
  他还是再睡一觉吧。
  好在后面两天,秦穆没提这茬,谢初时就装作不知道,照样跟人相处,只是不小心碰到对方时,心底就泛起痒意。
  再次回到学校。
  谢初时趴在,脑子里竟全是上午,秦穆帮他剥鸡蛋时,修长刚劲的指节。
  他觉得自己完了。
  之前读小说,还觉得秦穆是个恋爱脑,现在看来,对方正常得很,倒是自己,才更像那个变态。
  想到两人的关系,谢初时难为情之于,还夹杂着一丝忧愁。
  无论是他们男性的身份,亦或者是原书里,秦穆和自己结局,实在说不上美满。
  即便现在剧情全走偏了,万一他俩仍没法走出去,重蹈覆辙了怎么办。
  “哎。”耳边传来一声重叹。
  谢初时扭头去看。
  见高北把书包搁在桌上,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他问道,难得看人一脸无精打采。
  “这次保送生考试,除了你,咱副班也没参加成。”高北叹了口气。
  “什么?!”谢初时猛地坐起来。
  往前排去看,才发现廖呈不仅人没来,书洞里的东西还都搬空了。
  “他来考试那天出了车祸,不过人没什么大事,就是右手手肘轻微骨折,一时半会离不开医院。”
  高北难过道:“初时,中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就在附近的市人民医院。”
  “好,我们一块去。”谢初时忙说。
  临近中午。
  谢初时怕廖呈不想一下见这么多人,就没告诉秦穆,让人自己吃饭,只说他和高北要外出办事。
  去的路上,高北一句话没说,谢初时也没什么心情开口,只在附近买了两大包水果。
  病房在医院四楼。
  进去的时候,刚刚有护士给他换完药。
  廖呈靠在病床上,戴着眼镜,听到动静后朝他们看过来,那副表情,乍一看和在学校没有任何区别。
  “你们来了。”他声音很淡。
  高北把买来的东西放桌上。
  谢初时走到他身边,轻道:“副班,骨折这事儿我有经验,轻微的两个多月就能好。”
  “到时候咱们一起参加高考,老王说了,你这成绩只要保持下去,上京大还是很稳的。”他努力说。
  廖呈却把头撇开,看向窗外的停着的一只麻雀,脸色像聚在一片阴影下。
  高北似是不想看他这样,端着开水瓶出去。
  病房里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过了一会,廖呈缓缓转回来,“初时,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谢初时一怔。
  “心态好,对什么都看得开。”廖呈眼底闪过意味深长,又很快掩去,“但我不一样,我其实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稳。”
  “当年中考我就比平常低了三十几分,压线进的华大二附,后来是家里找了关系,才进的重点班。”
  谢初时第一次听廖呈说这些,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次保送考也是,明明准备了这么久,却还是在每天都会经过的那条路上,出了事。”廖呈说到这,瞥了眼自己受伤的手腕。
  “廖呈,这不是你的错。”谢初时开口,“谁又能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我现在心态变了。”廖呈把眼镜摘下来,“就像北子那样,很多事不用想那么多,做就完了。”
  廖呈似是想到什么,神色柔和一些,“至于结果,既然过程变了,结果也会跟着变,兴许我下次就不会再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