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各派弟子均有被他拉拢,我想若是与他找到了麟霄丹,抢斗中,或许能博一次机会,就此翻身,替繁渲报仇,所以才与他结伴一起,寻找麟霄丹。
  他偏爱一些捷径,执着用些手段逼麟霄丹现世,在引人去安淬塔之前就已经用了许多法子了,可没想到这次竟连人都杀了。
  后来江湖上的血案闹得沸沸扬扬,我打听过才知道,但繁渲的腿还没好,我也不敢声张,就只专心为繁渲治腿了……”
  繁亦说得大汗淋漓,却见叶重岚早已不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在房间中观察寻找,将桌子上的纸笔拿到了繁亦面前。
  “把你知道的,与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的名字和门派全都写上。”
  繁亦颤抖地接过纸笔,他不敢违抗,却写的极其缓慢,这恐怕是他一生中的绝笔,他害了人,绝对活不了了!
  可叶重岚只是拿过了繁亦写过的纸条,却是忽然冲着他冷笑道:“有些人狐假虎威便可将人骗得体无完肤,你写的这名玉徽派弟子,从没有跟玉徽派的掌门沾亲带故过!”
  繁亦的心瞬间犹如沉在了苍茫无垠的大海之中,所有的压力只裹挟着他的心脏。
  “与当年太子结拜为兄弟的是你盛铭派的掌门江君泽!从不是他!”
  “还有缘幽教暗中辅佐?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名门正派的弟子不是最厌弃魔教了吗?竟连这也怕?”
  叶重岚的话已将繁亦撕开了个彻底,面前的人早已情绪崩溃,泣不成声,他们所有人都曾深信不疑。
  只因几句话,几个不知真假的证据,便听从那人的摆布,被骗得体无完肤!
  “你还想活吗?”叶重岚又再次问他。
  繁亦只能卑劣又渴求地点了点头,就见叶重岚忽然递给他一张洁白的手帕,淡淡道:“擦擦眼泪。”
  繁亦不敢接,叶重岚便替他将脸颊上的眼泪都擦干。
  “想活就不要再找麟霄丹,以后这颗丹出现与否,皆与你无关!”叶重岚给了繁亦最后的警告,说到此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这条命是你弟弟给的,他还那么小,受了这么重的无妄之灾,怎么能再失去哥哥?”
  繁亦慌乱地点了点头,他冰凉的手这才敢接过叶重岚递给他擦眼泪的手帕,心中已经万千悔过……
  *
  昭天派的雪竟意外有了融化的迹象。
  洁白的雪渐渐变得透明,山峰上的巨石透露出它的深黑色,李无瑕一路回到昭天派,将手中的青伞依墙放在了房间。
  以往曾热闹过的房间,如今却空了床铺,李无瑕好久没在昭天派睡过一觉了,而临床的被褥也都被收拾干净,那是萧临简的床榻。
  昭天派的弟子都是这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李无瑕尤记得萧临简死的那天,昭天派来接回师弟尸体的时候。
  以往看似并不团结的山门浩浩荡荡来了一群弟子,他们不如其他门派那样威风凛凛,穿着已旧了的制服,手中也没把佩剑提着。
  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的眼神也有戾气去表示对这世道的不满,他们也会合力一起将棺椁抬回山门,为昭天派死去的弟子找一处长眠……
  李无瑕垂头殷红了眼,他再不愿意停留在这间已经没了萧临简气息的房间。
  只是匆匆换回了自己的淡蓝色制服,他又一个人踏在柔软又轻薄的雪上,前往到了掌门的房间。
  晌午时山门渐暖,如今冰雪也融化些许,暖炉里仅剩下几块已烧过熄灭了的木炭。
  谭钏如今没再不闻窗外事的睡着,他整理着昭天派为数不多的书籍,谭诗羽则坐在桌旁,细心研墨。
  李无瑕突然的出现足矣让父女二人震惊,谭诗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见到师兄,更是激动地有好多话想与对方说。
  “师兄!?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谭诗羽霎时红了眼眶,自从萧临简出事后,门派气氛一降再降,就连师兄李无瑕也忽然失踪,弟子们皆人心惶惶。
  所幸李无瑕没事,如今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谭诗羽悄悄抹了把眼泪,谭钏也撂下了整理着的书籍。
  只听李无瑕开门见山道:“师弟的事,各派可有交代?”
  他明知故问,总对些不可能的事抱有希望,谭诗羽垂下眸,不敢去看李无瑕的目光,谭钏也只是沉默,捏了捏李无瑕的肩。
  “你小子,怎么越来越严肃了?”
  话音刚落,只见风尘仆仆的李无瑕又忽然猝不及防地拿出了麟霄丹。
  精致木盒打开的那一刻,麟霄丹光芒乍现,李无瑕几乎不给父女俩一点缓和接受的时间,只冷冷道:“麟霄丹是假的。”
  可这样直白又突然的话岂能那么容易让人接受,谭钏走上前来,急迫问道:“那真的呢?怎么还会有假的?”
  谭诗羽看着此丹的光芒与当初寻芳山上的如出一辙,又见如今突然回来的李无瑕消瘦了一大圈,便已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自始至终就从未有过真的麟霄丹?”
  在得知这样荒谬的结果后,谭诗羽顿时泣不成声,事到如今,江湖上闹起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又怎会没有遗憾!?
  一方面,他们想借助麟霄丹风生水起的梦想破灭了个彻底,另一方面,他们又为了麟霄丹,付出了多少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