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外,钟至垂眸看向杯中的冲剂。
  虽然夏斯弋只喝了一半,但预防感冒也够用了。
  他半转杯沿,端起手里剩下的半杯药,仰头喝尽。
  送杯子去厨房时,他看见母亲正在摆弄着什么,于是凑近过去。
  “要帮忙吗?”
  “你来得正好,我看弋弋有点感冒,等我给他泡杯药,你给他送去。”
  “不用。”钟至把泡过药的水杯送进水池,“我刚送过了。”
  钟母旋即停下手上拆药包的动作,欣慰一笑:“这就对了,我还怕你不知道怎么疼人,像以前一样欺负弋弋。以后就这样事事多想着点他,知道吗?”
  钟至颔首:“我知道的,妈。”
  钟母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嗯,那早点休息吧。”
  顺着母亲离开的步伐,他的视线停留在夏斯弋门前,记忆回溯到十几分钟前他端着药准备敲门时听到的话。
  “要是也有人接我就好了。”
  下午在校门口,夏斯弋就直勾勾地对着那些有家长接的小孩子发呆。
  他是在羡慕吗?
  钟至偏头看向窗外,出神地看着飘摇的风雨。
  一夜的大雨刷去少许夏末的闷热。
  昨晚叶阿姨做的饭菜进步良多,除了逼得夏斯弋多喝了几缸水,没给他的身体带来其他影响。
  第二天一早,他跟随母亲一起送走了钟至和叶阿姨,母亲也因工作暂离家中,夏斯弋渡过了一个美好的周末。
  周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夏斯弋和棠光一起去食堂吃饭。
  他和钟至的事情经过几天的冷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惹人注意了。
  棠光愉悦地长吸一口新鲜空气:“最近都没看见邹科了,眼前真是清净啊。”
  夏斯弋随口回道:“本来就不是一个院的,见不到也正常。”
  棠光阴阳怪气地轻哼一声:“可耐不住他之前没事就爱在你这儿找存在感啊,都不知道多烦人,现在估计是知道丢脸,不好意思在你面前逛游了。”
  夏斯弋冷哼,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在腹诽这人还不及钟至十分之一烦人。
  “哦对。”棠光又道,“我还听说他雨天摔了一跤把手臂给摔断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夏斯弋眼珠半转,莫名想起上次饭店门前邹科被旁人叫走的情景。
  但无论如何,那都和他没关系。
  两人继续并肩向前。
  刚进食堂,棠光突然急促地拍了拍夏斯弋的胳膊:“哎,你自己吃吧,我有事啊。”
  瞥见棠光那副眼睛都要看直了的表情,夏斯弋立刻了然。
  这是又见到帅哥了。
  他识趣地应声离去,开始择选今日份的午饭。最后,一家新开的摊位结束了他的纠结。
  就在夏斯弋大快朵颐时,钟至端着盘子坐在了他面前。
  夏斯弋一扔筷子:“闲的没事来倒我胃口吗?你坐这我还怎么吃?”
  钟至答得理直气壮:“你见过从来不一起吃饭的情侣吗?”
  夏斯弋被他噎得一哽,钟至却没事人似的挑着汤碗里的葱花香菜。
  片刻后,那碗挑完的汤竟送到了他面前。
  夏斯弋低头注视着眼前的汤碗,碗内汤色清亮,一层不均匀的油花漂浮在汤面上,看上去一切正常。
  他疑惑地抬眸与钟至对视:“你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钟至反应淡淡:“不喝算了。”
  夏斯弋连忙按住汤碗。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钟至这是在做戏做全套。
  好不容易得到一份正大光明使唤钟至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
  他挪回钟至递来的那碗汤,得寸进尺地指了指餐盘里的另一道菜:“这道也挑挑。”
  钟至倒也不气恼,只见他伸出筷子扒了扒那道辣椒炒肉,从里面挑出了三块肉放在他的米饭上。
  夏斯弋:“?”
  钟至解释得振振有词:“熟的胡萝卜你不吃,青椒你也不吃,能吃的不都挑出来了吗?”
  面对他的反向挑菜,夏斯弋竟无力反驳。
  “还是,你改口味了?”
  钟至说着,随手夹起一枚熟胡萝卜块就往夏斯弋嘴边送,动作简直和上周他当着家长们面给他夹菜的场面一模一样。
  “不吃吗?”钟至的眼神刻意往一旁瞟动,“周围有人看着呢。”
  风水轮流转,自己造的孽,就是咬着牙也得还回去。
  夏斯弋吃瘪地咬住那块软绵绵的胡萝卜,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
  塌软的口感不可避免地在口中留下少许,他端起桌上的汤灌了几口,眼睛朝周围的可视范围全覆盖地扫了一圈。
  结果大家都在自己吃自己的,根本没人关注他们这边。
  居然又耍人!就不该信他的!
  夏斯弋倒吸一口气,一根酱香鸡腿落进了他的餐盘。
  鸡腿?他眉峰一挑,怒火不争气地消解了大半。
  夏斯弋清清嗓子,把鸡腿往餐盘中间拢了些。
  看在鸡腿的面子上,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勉为其难地原谅钟至这回了。
  别扭的午饭吃完,他与钟至分开。
  一下午的满课上完,他疲惫地带着自己和室友的几份饭回去。
  一到楼层,夏斯弋就瞧见突兀地站在宿舍门口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