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捧着一枚青梅的手还端在原地,爷爷笑盈盈地靠近他们身边,拿着一个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红包盖在了梅子上方:“不空手不空手,爷爷替他准备一个大红包给你。”
  夏斯弋惊愕地稳住因青梅摇晃不稳的红包,慌忙往爷爷衣兜里塞:“爷爷,我开玩笑的,快收好你的钱。”
  祖孙两人的执拗是一脉相承的,一个不肯接受一个不肯收回。
  “爷爷也是开玩笑的,这是早就给你俩准备好的红包,爷爷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你们就自己买点喜欢的,好不?”
  夏斯弋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缺,对吧?”
  他边说边求助地看向钟至,眼神示意他帮着一起拒绝,谁成想钟至单手扣住了他推回红包的手,向内拢了拢,不客气道:“还是能用得上的,那我们就收下了,谢谢爷爷。”
  夏斯弋不可置信地盯着钟至,手指逆着对方的力道反抗,试图提醒他。
  然而根本没奏效,他眼睁睁看着红包落进了钟至的口袋。
  爷爷的笑容也因此更加灿烂了。
  那天上午,他们在爷爷那儿待了很久,还吃了顿午饭。
  爷爷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楼下,还叮嘱他们以后要常来。
  走出小区好远,钟至才拿出爷爷给的红包,递送到夏斯弋面前。
  夏斯弋有些愠恼:“都怪你突然发什么疯,提……”他省略了关键部分,“不然老人家也想不起来红包的事。”
  钟至故意问他:“提什么?”
  夏斯弋斜睨了他一眼。
  钟至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我这么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你这样指责我的话,我可是会伤心的。”
  夏斯弋缓缓移回眸子:“看着一点也不像。”
  他低下头,怅然地看着手里包的有些歪歪扭扭的红包,叹了口气。
  摸着这么厚,也不知道这是老人家攒了多久的零花钱。
  钟至曲起指节,敲了敲夏斯弋的脑壳:“好了,我在你印象里就这么不靠谱吗?拆开看看再苦恼也不迟。”
  夏斯弋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飞速拆开了红包,里面竟然不是纸钞。
  他快速拿出里面折成几折的半张报纸,没记错的话,这报纸在他们吃午饭前还是完整的,就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不解地看向钟至:“这是?”
  钟至收回那份报纸,又折回信封里:“我们平时和爷爷见面的时候太少,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能帮得上我们的,你不拿着这份钱,他心里不会放心的,会总觉得我们过得不好。”
  他抚了抚夏斯弋的头发:“放心好了,我走时把那些钱悄悄赛进他的秘密金库里了,爷爷年纪大了,记不准的。”
  注视着钟至重新折好递回的红包,夏斯弋总算稍稍放了些心。
  他捏住红包的一角想要收回,钟至的力道却没松,反而沿着红包斜长的对角向内拉扯了一小段距离。
  手指跟随着红包前移,无形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夏斯弋颇感意外地掀起眼帘,与钟至的眸光相对,晌午的阳光清透,融进对方的眸光里,磁石般牵引着他的视线。
  钟至张张嘴:“真不考虑我吗?”
  “考虑什么?”夏斯弋有点蒙。
  “考虑考虑,以后陪我扯个证?”
  钟至的语气轻松,眼里的真诚丝毫不假。
  夏斯弋还捏着红包一角的指节微僵,呼吸顷刻间被钟至专注的视线捕获,只有藏匿在胸腔里的心跳不受辖制地肆意乱撞,影射着他的慌张。
  钟至继续诱导:“我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股绝对不亏。”
  空气静了几秒钟。
  夏斯弋原本微垂的眼睫立时抬了起来,顷刻间从旖旎的氛围中抽身脱离。
  他惊疑地蹙起眉头:“等等,你这个词,形容的真的是自己吗?你是错会了‘下得厨房’这句话,还是对你的个人情况有什么误解?”
  钟至也没想到自己精心营造的气氛会败在这里,无奈地挑了挑眉尾。
  他松开红包,被迫收拢情绪。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问夏斯弋:“下午有事吗?”
  “应该——”
  “没有就好。”钟至等不及他说完,拉住夏斯弋的手腕带他向外走,迫不及待地想更正夏斯弋对他的印象,“去你家,带你领略一下大厨的手艺。”
  “啊?哎——”
  夏斯弋来不及斥责钟至的擅下决定的事,又被大厨的称号砸得一头晕。
  他快步跟上钟至的脚步,想为自己可怜的胃发个声,又多次欲言又止。
  情侣手链的金属牌轻轻摇晃,缠绕间偶尔发出一声“叮铃”的脆响。
  今天的出租车司机是个慢性子,20分钟的路硬是开了半个多小时。
  两人刚到家,就见一个小男孩从沙发上坐起,小跑着迎到了他们面前。
  钟夏两人同时停下了找拖鞋的动作,默契地对视一眼:“他是谁啊?”
  好的,没人知道。
  他们放弃了互相询问,转而一齐看向小男孩:“你是谁啊,小朋友?”
  两人默契到尾调都几乎一致,听得小男孩有些愣:“你们说话好整齐,是用了什么魔法吗?”
  夏斯弋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前弯身与男孩平视,钟至则后挪了半步,替他腾出了少许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