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张宇文说:“我想成为一名作家。”
  副主编没有再说,答道:“那就从理解他人的苦难开始吧,说起来很简单,但要付诸行动很难。”
  张宇文感谢了他,离开出版社。 卡缪三十四岁拿到诺贝尔文学奖,卡夫卡三十二岁发表《变形记》,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今天他还约了自己的童年玩伴,另一名渣男一起吃晚饭。
  童年玩伴小名字叫梁政,与张宇文相识二十年有余,小学到高中,都是张宇文的同学,如今在政府部门工作。
  有些男生长相、身高都不算特别出挑,身上却自带一种奇怪气质,彷佛随时随地散发着“我要求偶”的费洛蒙,导致对象成群结队地往上扑。
  梁政就是这种类型的男生,他在渣男圈里,综合分数只能打个八十来分,念书时被归类在“第二档帅哥”内,属于既长得不算帅,但气质还不错的类型。 梁政从小学开始就习惯性拈花惹草,幸而最后老天有眼,梁政被一个女孩摁着头埋进了婚姻的坟墓,如今有贼心无贼胆,无法再出来祸害良家妇女了。
  他直得不能再直,张宇文也从来没有掰弯他的打算,一来太熟了没兴趣下手,二来他对付女孩子的手段对他也不产生作用。
  “你认真的?” 梁政听到张宇文最近的计划后,简直目瞪口呆,墨镜滑下一大半。
  张宇文说:“房客们已经住进来了。”
  “你神经病吗?” 梁政难以置信。
  张宇文不管他的表现,又说:“如果房客们怀疑的话,我需要你帮我去客串一下屋主,就说你偶尔从国外回来一次,回家住个一两天。”
  “哈哈哈哈哈哈──”梁政突然大笑起来。
  张宇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严肃一点。” 张宇文说:“这个计划和我的转型之路息息相关。”
  “什么什么?” 梁政没听清楚,又问:“转型? 你要转什么型?”
  张宇文:“我要当个作家。”
  “哈哈哈哈哈哈──”梁政又听见了一件更好笑的事。
  张宇文:“……”
  最后以梁政笑得肚子痛,跟在张宇文身后向他道歉告终。
  “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房客们吗?” 梁政又问。
  “不行!” 张宇文说:“至少现在不行,我已经挨骂了,出版社说我没有同情心,我要重新调整自己对他人的看法。”
  梁政从小衣食条件优渥,同情心有一点,但不多,拉开车门,说:“你那房子就租这么点钱,已经帮了他们的大忙,还要怎么样?”
  “发自内心的尊敬每个人吧?” 张宇文说:“其实责编说的没错,我确实太傲慢了,这样很不好。”
  “你想多了,别人也不一定尊重你。”
  “他们又不当作家……”
  梁政上了驾驶座,开车送张宇文回家。
  江湾路七号,郑维泽与陈宏、常锦星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成为了朋友。 常锦星手冲咖啡分给两人喝,陈宏正好煞有介事地点评几句,郑维泽对常锦星充满了兴趣,但总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宇文上哪儿去了?” 常锦星冲第四杯咖啡时,喊了两声。
  刘阿姨换了便服,说道:“宇文出去和朋友吃饭了,我也下班喽。”
  “阿姨再见。”
  “阿姨明天见。”
  三人朝她道别,大家都很有礼貌。
  “房东好有钱啊。” 郑维泽最先发表了看法:“他是做什么的?”
  他期待地看着常锦星,以为他俩很熟,毕竟常锦星上来就“宇文”、“宇文”地喊他。
  “这你要自己问他。” 常锦星迂回地打发了问题。
  “他是二房东。” 陈宏答道:“房子不是他的,他只是帮人看房,两个阿姨,也是原来屋主请的。”
  “哦──”郑维泽秒懂,于是张宇文的贵公子魅力在心里掉了不少分。
  郑维泽又问:“那他不用上班吗?”
  陈宏答道:“他说他主业是在给出版社做校对工作? 拿到稿子以后帮书稿改错别字和病句就行。”
  “我看他今天拿着稿件出去了。” 常锦星说:“应该是去出版社了吧? 另外一个还没住进来。”
  常锦星做着咖啡,说道:“等他搬好家了,一起出去玩? 庆祝一下?”
  “好啊!” 郑维泽再次附议,同时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可以玩,但以他的性格,哪怕不吃饭也要玩,大不了这个月接下来吃泡面。
  陈宏:“可以啊,大家一起去健行? 我知道有几条户外线景色不错。”
  常锦星说:“我朋友在郊外开了个真人cs的场地,不贵,正好咱们人多可以去打一场。”
  陈宏:“行,那就听你的,先去打cs,房东去吗?”
  “他要……”常锦星说到这里,听到外头有声响,说:“回来了?”
  江湾路的环境非常安静,经过这里的车辆也很少,说话声便尤其明显,梁政把张宇文送到路口,张宇文拒绝了梁政参观gay房客们的要求,不让他再送进去,免得被室友们看见梁政,后面不好安排他冒充屋主。
  他在路口处下了车,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扛着一件包装好的家具朝道路尽头走,目的地只有一个住所,就是他的家。
  那个身影是严峻,严峻现在的心情相当紧张,这几天里,他已经偷偷过来观察了好几次,发现张宇文通常白天比较活跃而夜晚很早回房,通常吃过晚饭就不会在客厅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