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对,我看他挺着急的样子。哦,后面还有人在往这里送什么箱子,那个赤莲仙子在看着呢。还有个白衣人,他虽然藏在暗处,不过那身衣服有点显眼,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应该也看到我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纪无锋皱眉:“那人应当是庚申满法,他一直躲在这里?”
  邹元耸了下肩:“可能吧,他藏的挺好,我也不敢确定。反正我看这里哪哪都很奇怪。”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就……什么,你这就赶我走?”
  “不然呢?你要留在这过夜吗?”纪无锋手动把邹元转向门口,推他出去,“回去吧,给陆大夫他们带个信儿,我挺好的。”
  邹元用竖起的眉毛表示了不服,却在见到纪无锋握拳的时候,腿脚十分灵活地离开了。
  一夜浅眠。
  第二日一早,门外刚有人声,纪无锋便睁开了眼,十分清醒。
  小厮的声音传来:“刘大侠?”
  纪无锋又装作迷糊的样子,咕哝道:“进来。”
  小厮送来了一身崭新的衣物,纪无锋折腾半天才换上,等他洗漱后终于清醒过来,小厮说:“刘大侠,赤莲仙子有请。”
  跟着小厮,纪无锋来到偏厅。
  这一次的李端玉少了些高高在上,更和气了些:“刘大侠,又见面了。”
  纪无锋抱拳:“赤莲仙子。”
  侍女们鱼贯而入,端来早饭,是些简单的粥饭。
  两人入座。
  李端玉:“洪水刚退,饭食简陋,还请刘大侠不要嫌弃。”
  纪无锋:“哪里,仙子时时挂念百姓,慈善仁爱,能如此招待,刘某已经非常感谢了。”
  真吃起饭来,李端玉倒是十分快速且安静,面对简单两样咸菜也没什么抵触。
  纪无锋对李端玉的看法倒是有了些改观——不论是不是面子工夫,她要比广墨更懂得时宜。
  放下碗筷,李端玉擦了擦嘴,等纪无锋也吃完,说:“我知刘大侠是我宫中贵客,但昨夜我们突然收到传信,宫内有急事需要处置,我师父广墨上仙无奈连夜赶回主宫,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真是太客气了。”
  “但我师父与您一见如故,盼秉烛夜游,抵足而眠,邀请您半月后去往我炀和宫主宫,届时武林豪杰相聚,在清莲湖白沙洲上共续情意。”
  说着,一个侍女端来一封邀请函。
  纪无锋拿起一看,除了主题“白沙洲消夏夜”,上面所写文字情深缠绵,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与广墨有什么过命交情一般。
  纪无锋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李端玉笑言:“不知刘大侠可愿赴约?”
  机会难得,当然要去。
  阖上邀请函,纪无锋粲然一笑:“盛情难却。”
  两刻钟后,怀里揣着邀请函、手中拿着一盒丹丸的纪无锋,被李端玉送出大门。
  门外,陆容辛已在等待。
  见到陆神医,纪无锋才透出一抹轻快,与李端玉告辞后,小跑着过去。
  “陆大夫!”
  陆容辛仔细观察纪无锋,目光尤其在他一身银缎锦衣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看来邹元没骗人。”
  “怎么了?他说什么了吗?”
  陆容辛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他说你昨夜衣冠不整,双颊绯红,晚节不保。”
  纪无锋:!!!
  陆容辛哼笑一声,转身离开。
  纪无锋急忙追上去:“陆大夫,不是这样的!你得相信我!”
  “邹元的嘴,骗人的鬼啊!”
  “陆大夫,陆大夫!你等等我!”
  ……
  三火堂内,邹元顶着脑袋上一个红通通的肿包,与众人一同收拾了行礼,准备告辞离开。
  魏黎拿出一大包烧饼给他们:“我们没什么东西,只能给你们准备些干粮了。”
  杜致接了过去。
  纪无锋:“魏堂主,此次洪水后物价颇高,能有干粮便很好了,万分感谢。”
  魏黎眼睛看向旁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什么,都是陈粮做的,算不得什么。给你们些烧饼,以后你们在江湖上可得为我们三火堂说些好话。”
  纪无锋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无论如何,魏堂主至诚至真,此番情意,在下铭记于心。”
  “哎呀,太肉麻了!”魏黎红着脸,大声喊着,“你可赶紧去嚯嚯别的门派吧,再见再见!”
  三火堂外,乌墨喷了个响鼻,马车再次行驶请来。
  目光扫过,镇外洪水已经退去,偶有官兵或者炀和宫弟子出现在路边,百姓们正努力恢复自己曾经的生活。
  纪无锋叹了口气:“今年雨水格外丰沛,先有裴壶口决堤,又有黄芦堤溃坝,林江沿岸百姓只怕十分难过。”
  陆容辛道:“还好处置及时,没有疫病发生,不然更是雪上加霜。”
  邹元默默缩在马车角落,不敢说话。
  终于,纪无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看向邹元:“不知这位青鸾阁的高人,要搭我们的车去哪里呢?”
  邹元讨好地笑笑:“那个,你们不是说要去炀和宫主宫做客?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纪无锋挑眉:“邀请函可没有写你的名字。”
  邹元猛地低头,双手合十:“刘大哥!刘大侠!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您行行好,带我一起去吧!”他微微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一只小狗一般,“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