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原话我说的很清楚,”易晗峥神情没有变化,“我当时说,心情好的话,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我按约行事,没有问题。”
  一声尖叫过后,仅余的一个魔修亦是扑通倒地。
  整个过程,易晗峥没有分毫犹豫。可能他在迁怒,在发泄……他做的事情真的不好,这样阴郁的情绪与心理在看清流霜雪亮的剑锋上沾染的鲜红血迹那一刻,有一丝颤动。
  他缓缓闭起双目,没有再看,良久,才沉默着擦过流霜上的血迹。
  凉风飒飒吹过,血腥气逐渐向远处弥散开来。最后扫了眼满地尸体,他绕着走出了屋子。
  彤州西北方么……
  ——
  浔渊峰峰顶。
  方馨予甫一看见易晗峥明显是不放心,拿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遍。易晗峥也就由着她打量,唤了声方姐姐后再未多言。
  再过些时候,才等来苏岁祺急匆匆赶来,掩上门扉就迫不及待问:“晗峥两日未归,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有,但不算多。”
  易晗峥简单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往彤州去,无意查到一条小道消息,循着追过去后,找到了一小群曾跟随咎通袭城的魔修。”
  “机不可失,我花心思多问了两句。据他们的说法,咎通领上古魔修出了平城后,一路往西北而去。”
  “西北?”苏岁祺颇为惊讶道,“你这是直接搜出了咎通的去向?”
  他缓了缓语气,思忖了片刻,谨慎问道:“西北方向……这个距离太过宽泛,那些魔修当真没说谎?”
  “应是不能,”易晗峥答道,“他们与咎通之间关联甚浅,于他们而言,透露咎通的行迹不造成直接的严重损失。就算是追随崇拜,真到危及性命那一刻,保自己还是继续追随咎通,很容易就能缩小他们的选择范围。”
  方馨予微蹙了眉头,低喃道:“话是这么说,但正魔总归不两立,难保他们不会刻意透露错误情报。”
  “有这个可能。”易晗峥认同点头,“不过时下既没有一丝头绪,不若先联合各方势力,往平城西北以外查过去,查探途中避开人群聚居处,应当不会花过久的时间。”
  苏岁祺凝神思考片刻,沉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可以试试看。咎通此次所为明显有了警惕心,只不过他觉得如今无人能拦,肯定要比先前更为嚣张。”
  “我也觉得,”易晗峥应声道,“能早点把他揪出来就早点,起码得让彼此都不痛快了。”想了想,他补充道,“其实我觉得,结合上次平城一战的时间,和他逃离的方向来看,他多半会在彤州境内,或是与彤州接壤的端州……哦,还有宁州也有可能。”
  方馨予不由苦笑:“怎么说呢?所幸这次不是浔州了。”
  易晗峥没有接这话。静默了片刻,他转而道:“我已经往宁州那边递了消息,让他们看着能不能差些人查查。端州与彤州我还没来得及,只能交由大师兄联络了。”
  苏岁祺点头应下:“自然,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安排。”
  ——
  彤州西北边境,身穿金辉阁弟子服的一众修者,踩着满地繁茂杂草,运用金辉阁特有的侦查手段来回巡查。
  有弟子小声嘟囔道:“要我说,咱们彤州不能这么倒霉吧?之前乌罪就在咱们这儿开赌坊,总不能这次咎通也跑咱们这儿筑巢吧?那这事儿让谁来评,可都是捅了上古魔修的老窝了!”
  “这事不好说呢,还是得往细了查,万一真叫咱们摊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其实我觉得都一样,现在没了浔渊宫宫主,咎通跑哪其实都差不多,走哪儿哪儿死一堆人。”
  “那也不是,要是找着他的时候他没醒,咱们就暗戳戳地抹了他这个睡神的脖子!”
  有弟子听笑了:“啧啧,你听听像话不像话?这大魔头竟跟咱们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谈话的弟子玩笑几句,正当这时,一个弟子脚旁冒起了个小土堆,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往上顶。
  见状,领队弟子忙走近几步蹲下身,向地面伸出掌心,正巧将那东西接在手里。
  “吱吱,吱吱吱——”
  那东西机敏跳到他手上,脑袋乱转着,一双黑亮的豆豆眼不断往四处张望,爪子扒拉在空中挥舞几下,嘴里胡乱吱吱叫喊。
  “好了好了。”领队弟子安慰两句,手上顺着一个方向摸了那东西两把,转去跟一众弟子道,“白小鼠累了,你们把白大鼠放出来。”
  身后一个弟子应了声,张开领口,探手从里面提了只毛皮雪白、像是土拨鼠的东西出来。
  说来有趣,这两只侦查鼠分明一个叫白大鼠一个叫白小鼠,可白小鼠明显比白大鼠胖了一圈子。
  弟子上前将白大鼠递过,换回了胡乱扑腾的白小鼠,还被它扒拉了两爪子。
  弟子扯着嘴角抱怨它道:“白小鼠真是懒死了,看着精神得很,却回回都没有白大鼠在外头待的时间长。”
  领队弟子摸了摸白大鼠,无奈道:“没办法,这俩小家伙得跟佛祖一样供着养,要歇就让它歇着吧。白小鼠向来不喜待在阴暗地底,它性子跳脱,嫌闷,等晚些时候查到外面,再让它出来活动活动便是。”
  他弯身将白大鼠放到地面,正要使唤它往方才那个洞里钻,却见白大鼠将鼻子贴去地面,挪着四只小短腿在原地打了会转,突然昂起小脑袋,鼻子连带胡须一耸一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