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夷啊,当时那老爷子说什么了?”
  辛夷回想了一番,说:
  “老爷子只问,他吓不吓人。”
  也许是第一次与半透明东西打交道,辛夷并没有开口与他对话,单是听他念叨而已。
  辛宗礼与白玄之对视了一眼,好似有什么想法被确认了。
  丞相这事儿,有问题。
  不仅卦象上有问题,就连老爷子的亡灵,都有问题。
  生前身上的疾病乃是肉体出了问题,与死后的魂魄是毫不相干的。
  所以,这老爷子问吓不吓人时,神志定然是清醒的。
  事关朝廷大臣,这事儿的调查,马虎不得。
  “小辛夷,你本事大,能否帮娘亲一个忙?”
  白玄之捏着辛夷的手,眼中热切万分,“再探丞相府,爹娘替你打掩护,你马不停蹄去寻老爷子,寻到后,叫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或是感觉到了自家爹娘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辛夷点点头。
  【姐姐,知道丞相为什么不找国师解决反而来找你吗?】
  “你知道?”
  小萝莉嘿嘿一笑,咔吱咔吱地咬着薯片:
  【丞相觉得国师府比他有钱,他心里不平衡,于是天天在皇帝面前弹劾你爹娘。如今出了事儿,不好意思了呗,只能找你了。】
  “丞相还真是个小心眼子……”
  辛夷嘟嘟囔囔的,却被辛宗礼听了去。
  “可不!他这一天,跟他老爹一样能作妖!”
  这时,白玄之轻轻拿胳膊肘戳了戳辛夷,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她神神秘秘问道:
  “你在那信中写的是真的?杨福那老东西让人啃脚皮?还玩儿鞭挞游戏?”
  听到这个,辛夷可就不困了。
  知己!
  没想到同道中人竟是自家娘亲!
  “当然是真的!娘,我跟你说,那些冤魂七嘴八舌地告状,有足癣还让人啃脚皮!”
  “娘,你是不知道,告状的女子面容有多惨烈。丞相这个老东西染上他人足癣了不给治,反倒是将人处死后卖给死光棍儿,在地下配婚!可气得很!”
  白玄之听到这事儿,心里咯噔一下。
  “小,小辛夷啊,你怎的没在信上说他是个有足癣的?”
  “啊?因为我想少写几个字……”
  真不怪她,用毛笔的繁体字真难写啊,可累人了,自然是尽量少写点的。
  “你爹……”
  白玄之脸色一言难尽地走到辛宗礼身边,想伸手却又在半空停下。
  “夫人你咋了?”
  辛宗礼不解,茫然地瞧着白玄之脸上略带嫌弃的神情。
  “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不要滥发善心?”
  辛宗礼不明所以,但点头。
  “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丞相不是个好的?”
  辛宗礼不明所以,但点头。
  “那你还不赶紧将鞋脱下来?!!”
  白玄之如同赶苍蝇般向辛宗礼挥着手,好似要把足癣赶回去似的。
  辛宗礼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开始脱鞋,边脱边问:
  “咋了,咋了这是?咋了?”
  辛夷这时,挥手将婢女叫过来,耳语几句后,便继续看戏。
  “咋了?!丞相那个老东西,身上染着足癣!别人啃完他脚皮他还得自个儿在别人嘴里尝尝!我就说这老东西近日怎的总是挠脸,一挠就皮屑乱飞,这足癣八成已经染到他脸上了!你还好心瞧他鞋坏了借给他鞋穿?这下好了!辛宗礼啊!你也不干净了!”
  “足足足足癣?!”
  听闻这话,让本就手忙脚乱脱鞋的辛宗礼更是慌乱,索性也顾不得形象,开始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全力脱鞋。
  好不容易,鞋脱掉了,人也累得气喘吁吁。
  “夫人啊……我怎么突然发觉我这脚……有些瘙痒呢?”
  “夫人啊……我还趁你不注意,瞧他搔脸难过,将汗巾借他擦脸来着……”
  “夫人啊……我这脸怎的也开始瘙痒了呢?”
  “夫人啊……”
  白玄之被一声声夫人叫得心烦,她嫌弃地退后几步:
  “你可别一口一个夫人了,我不是你夫人,你该是我祖宗!”
  正这时,婢女也带着府医提着鞋子抓紧赶到了。
  “别急别急,先让大夫瞧瞧再说。”
  大夫放下药箱子,左右观摩了辛宗礼的脚脚,又翻过来仔细瞧了瞧脚底板。
  “老爷瞧着没被染上啊。”
  可辛宗礼不这么觉得,他一把抓着大夫的肩头:
  “你可看仔细了!怕不是症状还没显出来,我现在!感到瘙痒得很!”
  “还有这儿!”辛宗礼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儿也瘙痒得很!”
  “我全身都瘙痒得很!”
  “我怕不是全身都染上了?!!”
  府医瞧着自家老爷如此恐慌,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才点头:
  “对,老爷,你染上了。”
  说罢,转身从药箱里拿出几包药来:
  “老爷,每日用此药泡一回脚,洗一回脸,坚持上一个月,便没事了。”
  看见药,辛宗礼才放下心来。
  “呼——我就说我染上了!你这大夫医术不错,下去领赏吧。”
  打发走了府医,辛宗礼这才一边穿鞋,一边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