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张铁的话,辛夷心里有了底。
  陈三今日如此反常的原因,很大可能是与案件有关系。
  辛夷没有急着再去寻他,而是等着众人将那女尸抬至板车,再运到议事厅后头。
  议事厅后头是片空地,以前是白傲天练武的地方,后来寻到更好的地儿了,这片空地也就没用了。
  待遣散众人,空地内只留下辛夷一家与白傲天和二当家。
  辛夷接过白傲天翻起箱底才寻到的一把手指长的小弯刀,在小萝莉的提示下对准位置,毫不犹豫地划了下去。
  她并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力道掌控得也不好,刀口划得丑陋,虽是看见了胃,但辛夷总觉得差强人意。
  开弓没有回头箭,辛夷又一刀划开了胃。
  旁边辅助的白玄之此时手上拿了个大银勺,趁辛夷扒拉开刀口的功夫,一勺就kuai了进去。
  “莫怪莫怪……”
  白玄之念叨着,手上的动作没停,直到将一堆胃内容物舀了出来。
  周遭的白傲天二当家辛宗礼看得龇牙咧嘴,脸都皱得要缩成了胃。
  白玄之将那勺胃内容物尽数倒在放置在一旁的白色陶瓷盘中,而后端起盘子一会儿闻闻,一会儿扒拉着瞧瞧,
  “小辛夷啊,银勺没黑,吃食没毒,里头有干菜,有白米,有肉丝,瞧起来像是昨日寨中提供的吃食,没有瞧见粪便!”
  辛夷也接过看看,刚想凑近,就收到了来自自家娘亲的警告,
  “听娘亲的,别闻,看看就好了嗷!”
  别闻?
  辛夷本来没打算闻,但是娘亲都这么说了,她开始好奇了,闻一闻又怎么样?
  不就是胃酸的味道吗?
  辛夷将鼻子凑近盘子,长长吸了一口气——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腐烂味道袭来,又苦又酸又臭。
  脑仁好似被人打了一拳。
  眼睛也被熏得涌满泪水,模糊不清。
  辛夷忙叫辛宗礼替她擦擦脸,罢了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瞅向白玄之,静默一会儿,
  “娘,你眼睛咋红了?”
  “小辛夷你也怪红的。”
  白玄之也眯着眼睛,回道。
  验尸结果出来了,死者胃里并没有发现粪便。
  辛夷为了结果的准确性,甚至还请来了小蝉与辛四。
  小蝉负责在辛夷的指导下切开气管查看里头有无粪便。
  而辛四负责再分析一遍胃内容物中究竟是否含有粪便。
  最后,两人给出的结果都是没有。
  气管中没有粪便,胃中没有粪便,说明死者在进入粪池之前已经去世了。
  而颈部有掐痕,说明致死原因很可能是窒息。
  一个寡妇,半夜被人掐死,而后被抛尸于许大狗家的粪坑里……
  为什么是许大狗?
  接下来给尸体缝合复原的工作在小蝉的苦苦哀求下交给了她。
  辛四则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门,嚷着他堂堂前国师府神医,如今竟沦落到干仵作的活计了。
  众人见此,只是一笑。
  寨中大伙儿对于辛四的脾气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骂就骂呗!人医术好啊,治病还不收钱,被骂又不会少块肉!
  接下来,辛夷便去寻了许大狗,这事儿发生在许大狗家的粪池,许大狗及其家属也便有了嫌疑。
  等辛夷带着白傲天等人赶到时,就只瞅许大狗也没上工,正在屋里抱着他妻子瑟瑟发抖。
  许大狗长得五大三粗,但独独害怕死的东西,小到耗子小鸟,大到牛羊猪马,只要是死的,没他不怕的。
  他妻子正一脸抱歉地瞅着进屋来的辛夷,
  “对不住了啊……我相公,他自小就这德行,今日看见死人,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呢!”
  众人顿时一脸黑线。
  白傲天和二当家直到现在可算知道许大狗当初为啥死活不进劫道队了。
  大旋风寨俘虏尸体挂在寨口的那好几日,许大狗都死活不去寨口,走路都低着头走。
  白傲天想到此处,一脸嫌弃。
  她走上前,一把将许大狗提溜起来,叫他莫要待在妻子怀里寻求安慰。
  这叫什么事儿?
  “屁股大胆子小的玩意儿!赶紧说说!昨夜你干啥呢?听见啥动静没?!”
  许大狗懵懵地摇了摇头,
  “俺啥也没听见啊!俺白日里活多活紧,累挺!吃了饭俺就睡觉了!”
  这时,许大狗妻子也附和道,
  “对,俺家大狗这几日睡得老早了……”
  而后,她停顿片刻,长长地嘶了一声,
  “但是俺觉轻,昨夜确实听见点动静,俺现在估摸着,应就是那庄寡妇掉进粪坑的动静!”
  “哦?”
  白傲天抱胸应了一声,示意许大狗媳妇继续。
  “那声儿不大,咔嚓咔嚓的,俺寻思耗子呢,后来又刺啦一声,又扑通一声,就啥也没了。”
  “???”
  “啥玩意刺啦扑通的,俺咋听不懂呢?”
  二当家站在白傲天的身后,有点恼火。
  “行,你多费心多安抚一下许大狗,他的活计不能耽搁,我们就先走了。”
  辛夷默默叫小萝莉语音转文字,将许大狗及其妻子的叙述也转到了纸上。
  “走,去陈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