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道:“本来是想托同村和他玩到大的朋友家关系让他进工厂当个工人,他做了几天嫌累不肯去。”
金先生又问:“那蒄妹妹做什么工作?”
“我不晓得。她是大学生,还要到学校上课,”唐旭话卡在这里,“他们兄妹如今的关系,实在是讲不清。”
“怎么会讲不清楚呢?唐老弟,你仔细想想,”金先生斟酌须臾,又道,“要是有不方便说的,我就不问了。”
“倒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只是唐蒄她登上报纸那回,那风声是不是也吹到了您的耳朵里?”唐旭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那件事情之后,她哥就怕她怕得跟什么似的,她也知道她哥不待见自己,索性就搬出去住了。”
宋迤侧目而视,金先生听见他说这个就立即紧张起来:“我在报纸上读到过,蒄妹妹不告诉我实情,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我想不通,她到底是死是活呢?”
唐旭赶紧道:“那自然是活生生的人了。我和她娘请过赤脚医生来看,医生说没有病痛,活得好好的。再不济老爷您刚才抓了她的手,死人的手总不是暖的吧?”
金萱嘉突然说:“她刚才那手是冷的。”
金先生也说:“是,我抓那下也是冷的。”
宋迤说:“腊月里出去挑水,手就是冷的。”
“那天她哥到城里去,两个人去爬紫金山,运龙讲亲眼看见唐蒄踩空跌下去了。”唐旭说,“我们听得难过,去山下找她的时候没找着,她是第二天晚上回来的。”
金先生听得认真,问:“她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
“就是现在这个样,完好无损,连根头发都没少。”唐旭无奈地摇摇头,说,“运龙看见她就喊有鬼,怕得话都说不齐全,再也不肯见她。可唐蒄活得好好的,哪里像个死人?她说既然运龙说她死,那就当她死了吧。”
苏缃道:“哦,就是因为这个你们就帮她办了葬礼?”
“没错,我们只好照唐蒄说的帮她置办了寿衣和棺材,叫了好些亲朋好友来参加她的葬礼。”唐旭露出头疼的表情,“她还叫报社的记者来拍照,说要当电影明星……那天过后,我们家两个孩子都不正常了。”
“哪里不正常,蒄妹妹正常得很。”金先生指着金萱嘉说,“我这女儿以前是她同学,后来跟我回了奉天,不得已中断了学业。蒄妹妹还在读书,实在是难得。”
唐旭谦虚地说:“金小姐生性聪明,唐蒄不能比。”
“说到最后,还是没人知道唐蒄是真死还是假死。”金萱嘉回忆着那篇报道里的内容,说,“不过那报纸上说唐蒄在棺材里坐起来,吓到好多人呢。”
唐旭想到那天的情形就觉得自己负担太多:“今年拜年走亲戚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解释。”
宋迤拽了拽金萱嘉的衣角,她往门外看了看,金萱嘉知道她或许是想去找唐蒄,于是就点头让她出门去了。
24 ☪ 春风游
◎蒄姐本文初吻◎
宋迤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逮到了去逮鸡的唐蒄。唐蒄揪着那只鸡的翅膀,看见宋迤站在门口就兴奋地举手打招呼,吓得那只鸡在她手里挣扎个不停。
宋迤看着她跑过来,等她走近才说:“宁远疆死了。”
唐蒄愣了愣,犹疑道:“马颂不是收监了吗?”
“马颂在监狱里没出来过,不知道是谁做的,现场我去看过,被凶手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半分线索。”宋迤说着,侧目看向唐蒄,“你之前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是回来过年的,腊月底事情最多了,我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完,哪还有空关心别人。”唐蒄抓紧手里的鸡示意宋迤往前走,不乏关心地问,“是什么时候死的?”
宋迤道:“四天前。我以为你消息灵通,应该知道。”
“我们家很忙的,今天还要送灶神,灶神还没送,还要提前送金先生。”唐蒄看着也不像想招待客人的样子,她只问自己想问的,“他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
“这不归我管。送礼的事是苏太太督办,她让她手底下的人去,她手底下的人又叫再低一等的喽啰去。”宋迤毫不遮掩,语气澹然地说,“你们家不是非结交不可的家族,办得就随便些,中途定是被捞了不少油水。”
唐蒄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细?”
宋迤忍不住笑了笑,说:“哪家不是这样。”
“你知道还不拦着些,由着他们这么干?”唐蒄佯装生气,抬脚踢开脚边的石头,大为不满地说,“一想到本来可以拿到更好的礼物,我就要气死过去。”
宋迤说:“现在气死最好,省得我再查你的死因。”
唐蒄翻个白眼,将脑袋一歪,忿忿道:“我的死因有什么可查的,我死了就死了,根本没有哪个在乎。”
宋迤看着她的表情,笑道:“金先生在乎。”
唐蒄将头摆正,皱眉问:“你说什么?”
“金先生在乎。”宋迤说得肯定,好像这件事早就定下了,“你先前在他面前表现不错,他对你很有兴趣。”
“哪种兴趣?”唐蒄警觉地把鸡挡在身前,“他刚刚还说有我当女儿是福气呢,难道是想认我当干女儿?”
宋迤说:“他的意思我就参不透了,可能他会让你像我一样留在他身边,时间久了就让你取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