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颐紧随其后,坐在一侧。
  月清河伸出手, 华服女子依言查探经脉, 抬眸道:“这位姑娘身上异状只能压制,若想根除,只有寻丹书火卷一用。”
  秦观颐问道:“天音门近日去御华台,可有查到什么?”
  曲妙言收回手, 目光柔和地望了望面前娇小的少女。她闻言思索片刻,“昆吾山附近不太安定。因顾泠家中昆玉城有变故, 我带人一同过来,也好叫门生们历练一番。”
  月清河安安静静待在一侧,只当自己是一尊木偶。曲妙言与秦观颐说话, 虽没有再看她,但存在感却十分强烈。她有心要去瞧一瞧这位故人伤势如何, 但又隐约感到右侧某位剑修冷冰冰的气势。
  月清河正襟危坐,只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秦观颐收回目光, 向曲妙言问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以天音门的名义再去羽族查探,剑宗若是大张旗鼓前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曲妙言闻言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她们二人商议完毕,曲妙言告辞。
  临走前曲妙言不知为何,再向车中望一眼,心中思绪纷繁。少女乖乖坐在车中,方才把脉交谈皆没有抬头,似乎是忽然见了生人羞怯。曲妙言方才把脉,已知她经脉完整资质上佳,且踏入修道之途不久。
  曾经心心念念护着的师妹,天生经脉残缺无法修行,且是月族族人,生来娇气了些,需要她时时刻刻护着照顾。她二人绝无可能是同一个人。
  是多年不见妄念成真么?为何那位少女与曾经的第一美人如此神似?
  秦观颐忽然道:“曲掌门,有何不妥?”
  云中剑主站在天音门掌门与马车之间。她身形如山岳将倾,墨发深眸一错不错,此时落在曲妙言身上,有一种利刃扑面的危险。
  曲妙言恍然回神,这才想起来面前威名赫赫的云中剑主已有道侣,正是车中那位娇弱美丽的女修。
  她收回目光,歉然道:“一时出神,本无心冒犯。秦尊若要治好那位姑娘,还需寻到丹书火卷。天音门也会尽力协助。”
  曲妙言飘然离去。
  秦观颐见她去了羽车,翻身上马车。
  月清河竖着耳朵听她们你来我往,此时也松了口气,问道:“现在我们要和天音门一同去昆吾山?”
  秦观颐不知为何忽然开口道:“今日见了故人,又能与天音门同行,你一定十分欢喜。”
  月清河莫名瞧她一眼,“我为何欢喜?你可不要再像方才那样了,能不见旁人就不见。”
  秦观颐心中莫名的郁气忽然消散。她行至月清河身侧,低声应了一声,神色放松。
  骨碌碌的规律车轮声再次响起。
  月清河透过车帘,见前方天音门羽车前行,与她们隔着一段距离。天音门除掌门曲妙言外,各自架着鹤车鸾车,或跟随在车架旁。女修们峨眉轻裾,行走间飘飘然如仙人在世,格外美丽。
  月清河欣赏一番,心道如今的天音门倒是不像从前那般古板,非要裙袂飘飘长至一丈,出行在外竟然也会选择轻便许多的短袖轻裾,既可保留乐修本色,又无需担忧突发危难时碍手碍脚。
  虽然修仙中人不必烦扰衣裙碍事,天音门乐修也只需要拨弄乐器作战,自然有剑修在她们前方护卫……月清河思索着,望向秦观颐。
  但如今看来,还是如云中剑主一般着贴身软甲更加合适在外历练。
  秦观颐本来见月清河望向窗外,目露沉思,又不知想了什么,目光缓缓落在车内移动到自己身上,自肩下晃了一圈,清凌凌的眸子一亮,肃然沉思的小脸上流露出赞赏。
  秦观颐:……
  她今日只一身平平无奇的短打,并没有穿戴软甲。此时再是威名赫赫的剑修也要坐立不安。秦观颐不由看向别处,开口道:“清河……”
  月清河一怔,开口应道:“什么?”
  秦观颐忍耐片刻,见她还不收回目光,只好起身道:“时辰不早,我去拿些吃食。”
  月清河只见秦观颐匆匆离开,犹自不解道:“她又是怎么了,荒郊野外哪有吃食……”
  午时已到。
  月清河透过车帘,见天音门诸女修三三两两谈笑休憩,另有几人取出什么器具,竟然开始生火烤制什么。
  月清河不由咦了一声,掀开一点车帘。
  果然有两个年纪很小的少女围着一个炉子,上面串着一块肉,风声隐约传来她们的对话,其中一旁的女子道:“虞师妹,你怎么可以吃烤豚?这太不风雅了,若寒师姐见了定要罚你的。”
  那转动肉块的女子闻言笑着告饶,“白师姐,若寒姐姐不是不在这里么?掌门师尊不会罚我的,这烤豚若不用火就没滋味了,稍后我为白师姐留几片。”
  月清河心中好笑,见那位白师姐面上虽不赞同,拿出一片碧绿的糕点仪态优雅地吃着,眼睛却还是频频落在虞师妹处,难掩期待。
  没过一刻,虞师妹便分好了烤肉,与附近女修们吃了起来。虽然有几位师姐矜持地拒绝,但看神色并无厌恶,反而有些羡慕。
  她们都是纤细高挑的女修,行动间仙气飘飘,不知引得多少仙门天骄追随,但乐修修为不高,为了保持仪态,平日只吃些灵果仙酿,这般烤肉是不会动的。
  虞师妹看着年纪还很轻,虽然没有众师姐纤细冰冷的模样,但神色活泼,身形并不粗鲁,年纪轻轻的少女稍一打扮便是光彩照人,她笑着和众位师姐讨饶,众女子口中嗔怪,却没人忍心真的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