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到的是她们在慕儿身上贴些乱七八糟的画符,那些神婆子围着她跳来跳去,她还是个孩子,你没看到每当那个时候她都在发抖么!”
  王晋和的眼中也红了,“她要是对你没有威胁,我可以当她是女儿,就像你一样唤她二娘,可是她伤了你,那日她拿匕首刺向你...从那一天起,你的身子就越来越弱...”
  白沂瑶摇着头,“那天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在害怕,害怕被别人捆绑起来,害怕那些神婆,我相信二娘不会是真的想要伤害我...”
  “瑶儿...”王晋和突然梗住,他一把搂住白沂瑶,“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会失去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紧紧回抱住王晋和,泪水流了满脸,她也害怕自己可能撑不了太多时日了,她不舍,她不甘,但偏偏无能为力。
  人怎能这般脆弱,怎么能那么的不堪一击。
  窗外已经没有了人,地上只剩下一朵孤零零的小花。
  白沂瑶等了一下午,却始终不见王二娘,她的心一直焦灼着。让整个王府的家仆满院子里找。临近黄昏,她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
  “找到了么”白沂瑶看着从院外进来的王晋和。
  王晋和摇了摇头。
  白沂瑶的眼中满是失望,一个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头上,痛感让她蒙了一下,然后她看着脚边的青涩小杏子,她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抬头找寻。
  王二娘正坐在高处的房顶瓦片上,甩着手里的弹弓,注视着他们。
  王晋和看见妻子被杏子砸到头瞬间火冒三丈,他怒吼道,“你给我下来。”
  白沂瑶扯了扯王晋和的袖子,“快让人带她下来,多危险...”
  “跑哪去了,小脸弄得那么脏!”回到屋子里面,白沂瑶让下人退下,自己亲自端了温水为王二娘擦拭脸颊。
  “我把衣服弄脏了。”女孩儿得意洋洋的说道,时不时的还要偷看着白沂瑶,“脏了,你都不生气么你亲手做的衣裳啊!”
  “我该生气么”
  王二娘冥思苦想了很久,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应该不需要生气吧!
  “你没回来,桂花糕都凉了,我又让厨房去做了,一会儿就有热乎乎的桂花糕吃了。”
  “我又没说喜欢吃。”王二娘偷偷瞟了一眼白沂瑶,发现她没注意自己,便偷偷的用刚擦干净的手指擦了擦荷包上面沾染的灰尘。
  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是真吃起东西来像是个不管不顾的小花猫,白沂瑶把桌上的盘子往王二娘那边推了推,王二娘在椅子上荡漾着腿,一脸自在悠闲的享受着手中的吃食。
  白沂瑶眼中带着柔光,她自言自语的说道,“慕儿的口味比较像她爹爹,而你这点倒是有几分像我...”
  王二娘转头看着白沂瑶,她想张口问出心底里的疑问,可转过头却发现白沂瑶的脸越来越模糊...
  “二娘,二娘...你怎么了。”耳边是女人急切的声音,那么清晰,而自己眼前却模模糊糊的。
  “来人啊,快叫大夫来...”哭喊声之后是开门的声音,“晋和...慕儿她...”错乱中也分不清叫的是什么,但这是她女儿。
  “瑶儿,对不起。只是让她睡觉的药。”男人也是带着哽咽的说,“不会有事的,睡一觉我们的慕儿就回来了。”
  “可是...二娘她...”
  王二娘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身前的女人和男人,她乏力的张开口,“娘亲...”然后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她只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随后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尘埃在看不见的地方漂浮,它存在,但没有人希望它是存在的。
  黑暗里亮着一盏孤灯,穿着粉色的衣裳的人迈的步子不再是那般小,就连脚似乎也比以往大了,手腕上的铁链被她缠在手臂上,只是偶尔还会发出一点点摩擦声,在静寂的夜里尤为明显。
  灯放到地上,王二娘找来了树棍儿在树根底下转了转,然后找寻了一个方向开始挖泥土。
  她满头大汗的看着自己挖的坑,发现除了泥土和小石头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难道自己记错了,不是这颗树
  那就把这里的树挖光!!!
  蜡烛都燃尽了,黑夜都淡了,一点一点迎来了曙光,王二娘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里的树根底下被她挖得稀巴烂。
  “怎么还是没有。”王二娘沮丧的低垂着脑袋,她又回到她挖的第一颗树下,用脚丈量着距离,怎么看都应该是这里。
  她看向树下的那个土坑,黎明来临,朝阳的光亮一点点照亮,她看见土坑露出一个木箱子的边角。
  “在这里。”她高兴的像是个孩子,立马刨出了那个木头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放了几样东西,暗淡了的衣裳和荷包,还有一个简易弹弓。衣裳不再鲜亮,但上面的刺绣依旧保存完好,就是有些泥土的气息,王二娘用手指轻轻触碰摸索了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把弹弓从箱子里面拿了出来,衣裳和荷包又放回了箱子,再次埋到底下。
  这是属于她的东西,她在这世上仅存的、最珍惜的东西,一定不能被坏人发现。
  朝阳升起,炊烟袅袅。绣了花的步鞋踩在瓦砾上,王二娘展开双臂保持平衡,但因为手腕上缠着的铁链,使得她还是有些摇晃找不到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