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粮食送来之后,曹操与荀彧便再未出现,虽说未曾出现,中间信使却一直有来往。
  这天晚上,阿婉躺在床上,裹着被子靠在只穿着寝衣靠在床柱上看书的郭嘉的肩膀上:“夫君,你是怎么想的?对曹公?”
  “你先睡,莫要多问。”郭嘉抬起手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将她往被子里面摁去。
  “我不,我偏要说。”
  阿婉撇开他的手,裹着被子直接就坐直了身子,冷气因为她的动作直往被子里面钻,郭嘉连忙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揽住她的身子就往把她裹进了怀里:“你不怕冷,为夫可还怕冷呢。”
  “夫君,你就让我说嘛。”阿婉挣扎一下,趴在郭嘉怀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藏着狡黠。
  郭嘉看着那双眼睛就知道怀里的女人必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抿了抿唇,‘哼’了一声。
  “你说说看?”
  “我觉着夫君必定还是极其满意曹操的,对否?”
  “嗯,继续。”郭嘉侧过身子,勒着她的腰靠近自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细嫩的背。
  “如今,夫君就缺了一张投名状。”
  阿婉自信的笑笑,伸手将腰上的胳膊拿开,转过身去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番,不一会儿,摸索出一张纸来,递给郭嘉。
  郭嘉狐疑的接过,展开一看,顿时神色凝重非常。
  “这是……”
  “洛阳城周围涵盖河内,酸枣,鲁阳,陈留几处的地势舆图。”阿婉掩唇打了个呵欠,眼睛迷蒙着有些睡意:“夫君今日夜里睡不着,不就是在担心这些么?倒不如拿着此图去找曹操,他若表现的和你的意,你便奉他为主公,若不和你意,再退回来也没什么。”
  阿婉想的简单,可郭嘉却想的更多。
  他看着这张图,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穿上衣服就去了书斋。
  阿婉撇撇嘴,只觉得自己这张图该明日早晨拿出来才对,虽说这么想着,到底没有阻止,就这般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惊醒已是寅时。
  阿婉捂着脑袋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身边的床铺一片冰凉,郭嘉一夜未归。
  她连忙起身穿衣,准备出门去书斋找他。
  却不想,刚出门就看见院子里一个小不点儿正在院子里跑圈儿,阿婉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身影,等她走近了,才发现是药儿,她咬着牙,脚踝上绑着做工粗糙的沙袋,正坚持着跑着,额头上已然有了颗颗冷汗了。
  “药儿。”阿婉唤了一声。
  药儿连忙停下脚步,慌张的朝着阿婉看过去。
  “过来。”
  药儿有些踌躇的走过去。
  阿婉蹲下身子,伸手将药儿腿上的沙袋给取了下来,沙袋做的比较简陋,里面装着的是外面的细土,捆绑的也不紧实,撩开她的裤腿看了一眼,小腿上青青紫紫的,有新有旧,格外显眼。
  “药儿,你为何……”
  “夫人。”药儿一下子双膝跪地,惶恐的看着她:“药儿只是……只是看着夫人这般教导小公子,药儿才自作主张做了个布袋绑在腿上。”
  “你这是做什么?”阿婉有些哭笑不得的将药儿给拉起来。
  药儿站直了身子,头低低的垂着,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又沮丧又落寞。
  “你就这般想要变强?”阿婉叹息一声,无奈的问道。
  却不想药儿猛地抬起头来,眼底全是倔强:“嗯,药儿想要变强,想要变得谁都不能欺负我,我还要为村子里的族老们报仇,药儿只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否则的话,便去投军,哪怕做个兵卒,也要多杀几个欺压百姓的恶人。”
  说完,药儿的眼泪便簌簌流下。
  她急急忙忙的用袖子擦着眼泪,目光坚决的看着阿婉:“夫人,我是真心想要学本事的,您就收了我吧。”
  阿婉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震撼。
  一个小小的女子,在这样的年代,有了这样的决心。
  她伸手捏了捏药儿单薄的肩膀,喉间有些压抑的泪意:“好,只要你愿意学,我都愿意教你。”
  “真的么?”药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哭泣:“谢谢夫人,药儿真是……夫人……这辈子药儿便是夫人的人,便是为夫人而死,药儿也心甘情愿。”
  阿婉叹息一声,掏出帕子为她擦掉眼泪。
  “我先去前面书斋看先生,你也别跑了,回去睡吧。”
  “唉。”
  药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然后背影满是雀跃的跑开了。
  阿婉摇摇头,抬脚往书斋走去。
  药儿的根骨不适合学习混元性内功,与万花谷的功法没有缘分,只期盼谷中找来的那些秘籍里面,能有一份属于药儿的机缘吧。
  等到了书斋,推开书斋的门。
  郭嘉果然没睡,而是在奋笔疾书的写些什么。
  他披着大毡,精神奕奕的模样半点不带一夜未睡的疲惫,他的手指在舆图上面游离着,旁边的竹简摊开,刻刀随意的扔在上面,刻到一半的竹简上面还有碎屑,可见他繁忙的都没空收拾。
  阿婉也不打扰他,而是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看着他。
  等终于忙完后,郭嘉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再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妻子靠在不远处枕垫上,腰腹上盖着毡衣,正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